乌雅秀贞只是起身到门口去,并未到门外去迎接,宫里的女人,除非是位份高,或者皇上特许,否则,能不到外面迎接的,也就这坐月子时候了。
康熙很快进门,乌雅秀贞蹲下来行礼,因着坐月子不能洗头,又生怕头发油腻脏污,所以自打第一天,那头发就是包裹在帕子里面的,青蓝色的帕子,倒是更显得乌雅秀贞皮肤雪白了。
她相貌自然是很不错的,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太后赏赐给康熙了。
生了孩子之后因着日夜忧心,也没长胖太多,只略有些丰满。
现下看着,就和往日里很是不一样。
康熙抬手,亲自扶了她起来:“在做什么呢?”
“做点儿针线活儿,眼看要除夕了,给太后娘娘做一个抹额,再给胤禛做一身衣服。”停顿了一下,乌雅秀贞有些不要好意思:“按理说,该给贵妃娘娘也做一身衣服的,毕竟养孩子辛苦,凡事操心。只是……我这身体,怕是出了正月也做不好。”
康熙随意拿起来布料看了看:“那就暂且放着,等回头有精神了再慢慢做。”
也并不说不用做之类的话。
乌雅秀贞顺势请康熙在软榻上坐下了,亲自给康熙倒茶:“皇上今儿怎么想起来过来了?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康熙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怎么,朕只能有事儿的时候才能来?”
“那倒不是,只是妾身这屋子里,一直关着门窗,味道实在是有些不好闻。妾身自己不出门也就算了,习惯了,就怕皇上进进出出的……”她面上露出些尴尬来:“再让皇上受苦了。”
她其实不说,康熙也早已经闻到了,若只是暖融融也就算了,偏偏因着煤炭不太够,半暖不暖的,又有一股子的陈茶的味道,还有熏香的味道,乌雅氏身上还有些奶腥味——哪怕喝着大麦茶呢,这刚生育没多久,身上的味道肯定是断不了的。
只一样,那可能还会好闻点儿。但几样混合在一起,就让人有些受不住了。
康熙面上表情就顿了顿,叹口气:“实在是不行,就先换个屋子,将这屋子开了窗户通通风?”
“妾身倒是想呢。”乌雅秀贞也叹气:“就是吧,这煤炭有些不够用。并非是妾身要找皇上告状,实在是妾身自己出不得门,这永和宫也没个别人能帮妾身传个话,这事儿也只能是叨扰皇上一番了。”
宫里别的小阿哥,就算是被抱走,也多是在满月之后。
这满月里呢,妃嫔自己的月例不够用,那也还有刚出生的小阿哥或者小哥哥的月例在——只一出生,内务府就得给安排上,吃不了的,穿不上的,暂且换算成银子给补贴过来。
乌雅秀贞按理说也能享受到,但偏偏,胤禛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连个满月都没养到。所以这份例,也补贴不到乌雅秀贞这里,乌雅秀贞自己的份例是不够用的。
她不坐月子的时候可以节省一些,白天到外面转一转,或者晚上铺盖厚一些。可现下坐月子,事儿就难办了。
不管是天冷还是天热,这刚生了孩子身体虚,一到晚上必然要出汗,这铺盖的厚一些,晚上汗湿了被褥,白日里是根本晒不干的,所以还是得用厚薄比较适中的铺盖才行。
白天呢,也不能出门,穿得厚了四肢都被架着,时间长了也酸痛。
康熙微微皱眉,乌雅秀贞撒娇:“皇上,您就帮着妾身,给娘娘带句话?”
若是让康熙直接吩咐内务府,那佟佳氏才真是脸面扫地,前脚抱走人家孩子,后脚连煤炭都不给安排,任由月子里妇人忍冷挨冻,这以往仁善名声,竟是面上功夫不成?
乌雅秀贞自己去说也不好,倒像是她自己生了孩子,恃宠而骄一样。
所以此事儿思来想去,竟是让康熙自己去说比较合适了。反正他和贵妃感情好,像是夫妻一般,夫妻之间闲话家常,顺便将这事儿给说了,谁的脸面也不损伤不是吗?
乌雅秀贞越过小桌子,扒着康熙胳膊,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康熙看,那脸盘圆圆的,那眼睛水汪汪的,那嘴唇红嘟嘟的,康熙的喉头就忍不住动了动。
“行,朕会和贵妃说一声的。”康熙应道,伸手摸一下乌雅秀贞的脸颊:“朕今儿过来,就是看看你身体养的如何了,除夕夜宴,可要出来露面?”
乌雅秀贞心里微暖,这种事儿,哪儿用康熙亲自来问呢?多是佟佳氏的事儿,佟佳氏派个丫鬟问一声,若是乌雅秀贞要露面,就要宴席上多摆个凳子。若是不露面,就需得安排御膳房,将饭菜往永和宫这里送一份儿。
当然,这是因着乌雅秀贞刚生了阿哥,才有这待遇。
寻常妃嫔的话,坐月子呢,问都不用问,直接就是吩咐了御膳房完事儿。
康熙能亲自来问,心里也必然是记着她妊娠之功呢。再者,康熙这人,乌雅秀贞伺候了他一辈子了,也最是了解了,风流确实是风流,但对伺候他的女人,若是不犯错,不犯了他忌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