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句无诳语,只要家人平安,任由王爷处置。”她复又合上眼,泪即滑出,绝然的样子,冷得令他身心一震,攥紧的拳头,关节骨吱响,不问倒好,一问平添怒气,较往日早开了杀戒,此时对着她,再大的怒,竟无一用,他暗自嗟叹。
“就这样以死明志?妄想拯救一船人吗?”
“救不了,绝不苟且。”
“好一个绝不苟且,你虽不怕死,但你所谓的家人,却因为怕死,把你抛到这千里之外,他们视作宿敌的我的怀中,从此不闻不问。你这么做,值得吗?”完颜济再次执起她的下颚紧紧固在指间,不由她挣脱。
“如果不值得,王爷就不会见到妾身出现在这里。”媚娘缓缓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完颜济,毫不示弱。
“很好,够胆量!果然配做我完颜家族的女人。其实要本王改变心意,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面对满屋子喜庆的红还有眼前这清若芙蓉的秀色,到使怒气来得快也去的快,他松开媚娘,神色渐缓,话语也柔软入耳。
“……”媚娘撇开脸,耳边传来的一字一句都入了心,该怎样做,她懂。
“起来吧,吃点枣泥糕,凉了就不香了。”他压下情绪,扶起了她。转手拿过小碗,递到她面前。媚娘诧异,不知完颜济到底是何意,未动。
“弄疼了没有?”他欲触及,媚娘警觉的小步后退。
“你我才成亲,别生啊死啊的,不吉利。你看,今晚月亮真圆,人……也该团圆。”他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拉起她的手,将碗置于其中,这番举动与先前大不同,算是松口吗?媚娘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瞪着大眼睛望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注视完颜济,黝黑的皮肤,金人特有的大辫子紧贴耳旁,瘦长脸颊,额骨突出,轮廓分明,眉宇挺拔轩昂,双眼炯炯有神,只多了分浓烈,她不自在的低下头。
“不信本王?连我自己也不信。”他击掌两声,扎隆进入,他附耳几句,扎隆虽意外,却尊令退出。
“王爷?”媚娘不知他们说什么,心中隐忧。
“放心,我说到做到。日后……也是。”他推了推她手里的碗,满脸笑意。媚娘见他眼中清澈,不像说假,才轻咬小口,便背过身去。
“怎么了?”完颜济绕至她前方,见她放下碗,手中似有物。
“你手里握的什么,让本王看看。”
“不,没什么。”她紧张的将手放到身后,完颜济更好奇,抓过就要看。
“不许瞒我。”媚娘无奈,又挣脱不了,只好摊开掌心,完颜济见了蹙起眉心。
“王爷,耔粒饱满,清香鲜美。您不要怪罪师傅,妾身”话还未说还,就被完颜济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好个耔粒饱满,清香鲜美!这是你第一声夸赞,赏!本王要大大的赏。”看着她疑惑不解的脸,完颜济心里的怒气荡然无存,眼中也放出光彩。不过是一粒未取出的枣核耔儿,竟能让他前后判若两人,实在阴晴难定,幸好有惊无险,媚娘在内心小嘘,怕生造次未敢多言。
“早前,听喜婆说,新房里摆枣泥糕,是早登新高。如果新娘子第一口就吃到枣核耔儿,是喜上添喜,你说本王该不该好好的奖赏呢?”他俯身,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吸吐的热气扑在她耳根,热辣辣的暗示,刺得颊上顿现绯红,她侧了侧身子,想退。他岂容她再退,一把握起双手,轻啄在唇上,能感觉到刹那的颤抖,他便握得更紧。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彩凤映月下,那衬得嫩红的脸与曼妙的身姿,尽管没有笑容,也将他体内无数个蠢蠢欲动的细胞撩起。
“你的舞让本王前所未见,这身国宝与公主你,在这个世上怕是无人可及。你,愿意再为本王舞一曲吗?”完颜济松开了手,挪开身子,满腹期待。“不”字就要冲口而出,太后的话顿时响在脑中‘这都是命。你的命、驸马的命、许仕林的命……。’她忍着泪,起身移步到前方,张开双臂,缓缓舞动,只要他放过无辜,让他们早日回到国土,又何必拘泥于一支舞呢。只是这支舞,曾是她美好回忆的一部分,如今却如针芒,刺在心底足尖,痛得泪眼模糊,忘了步伐,眼前不断出现那个月光静好的夜晚,花香四溢,笛声飞扬,在农家小院中,她听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飞舞着,旋绕着,缱绻着淡淡笑意,那吹笛的人,穿过了前世今生,不负誓言,终于来到了身边,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绽放。思念欲浓的笛声充斥耳边,伴着醉人的回忆,一圈又一圈,她舞得忘我,不愿睁眼,不愿停下。
“好美。”彩凤嫁衣泛着点点金光,媚娘优柔的舞姿看得完颜济目光呆滞,似有滚滚骇浪冲击而来,脚下已不听使唤,未待她反应,速将她横腰抱起,走向床榻,落了喜帐,怀中的人,微睁了眼,彩凤嫁衣飘然滑出。
营房处处熄灯,最后一盏,随风拂卷而灭,陷入沉梦。对岸,一样的漆黑如幕,霜露凝结,挂在人脸上,像石雕一样被放大,纹丝不动的朝着某个方向,整夜整夜。唯有行云流水的笛声从枯槁中飞出,时弱时强,时轻时响,因为吹笛的人早已稳不住气息,乱了心扉,死灰一样的心扉,浸在泪海中,浮生无望。
“不动手了?王爷醉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