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先睡会儿!” 被褥下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半点情绪,就好似方才无事发生一般。 绿叶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思忖许久,才道:“小姐你先休息,那人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让他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床上之人没搭话,绿叶叹了口气,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她前脚一走,被褥就被掀开,莫梧桐木然地望着头顶的横梁出神,眸子晦暗无光,灰蒙蒙一片。 眼皮沉的厉害,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 * 那日她才下学堂,就被人带到了莫家宗祠。 父亲冷着脸站在高台前,沉默得像座高山,命她把把手伸出来。 以为是要给自己什么玩物,莫梧桐欢喜地将小手伸出去。 这才看清男人高举的手中紧攥的竟是把长长的戒尺。 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在掌心蔓延,疼得她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外头云层压下来,天幕被惊雷刺破,落下一道白光将挥舞戒尺的身影照亮。 莫梧桐只觉眼前的男人陌生极了,眼神阴鹜骇人,就像是话本里写的专吃小孩的怪物。 她撒腿想逃,却被生生拽了回去。 戒尺又霹雳啪地落下来,与外头密集的雨点重合。 实在是太疼了! 莫梧桐用脚踢踹眼前人,哭得泣不成声:“呜呜呜你不是……我爹爹,爹爹才不会……打我!” 起初她还梗着脖子哭喊,后来实在抗不过只能可怜巴巴地求饶:“疼!爹爹!桐儿好疼!” 旁人都说莫深老来得女,是个女儿奴,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恨不得把女儿放在心尖宠,又哪里舍得伤她分毫。 可此刻明明那小小的掌心已经红的似要渗出血来。 男人却视而不见,只一下又一下重复着手里抽打的动作。 像是被人挖掉了心,一点都不会心疼似的! “疼!才会让你长记性!让你不好好读书!我莫深的老脸都要给你给丢光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比外头的雨水还要冰冷。 莫梧桐哆嗦着小小的身子,想不明白。 自己不过就是学堂小考考了个倒数第一,爹爹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那夜的雨不知是何时停的,她只恍惚记得后来是母亲苏氏求情,男人才停了手。 可五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骂,后头她浑浑噩噩地连续高烧了三日,才渐渐好转。 只是自那日起仿佛一切都变了。 莫深跟着了魔似的希望莫梧桐成才,学堂的夫子不行,便花重金请名师上门。 劳神伤财,不遗余力,琴棋书画一点点教她。 等年长了些,莫梧桐好像渐渐明白父亲为何要这般逼着她成才。 那个时候莫家的生意做得越发大了。 莫深草根出生,凭一己之力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却因没有学识始终低人一等,落人口舌。 旁人客气点喊他莽夫,说白了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 这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不甘于此,又视尊严如命,于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和强加在了莫梧桐的身上。 可莫梧桐就是一块朽木,无论如何雕琢,终究成不了器。 她就是不喜读书写字,旁人再怎么逼也学不进去。 按莫梧桐自己的话来说,她啊,除了长得好看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很快莫深也认识到了这点,却为了满足自己首富的颜面,暗地里为她找了一个又一个抢手。 于是小到学堂考试,大到宴会作画吟诗,全由抢手替她完成。 所谓的“才女”名号,也不过是莫深给她量身定制的虚假人设罢了。 一时莫梧桐收获了无数的赞誉,为莫家门楣增添了光彩,却同时也失去了真正的自己,甚至是自由。 往日之景骤然褪去,变换成一望无际的荒野。 漆黑的天幕下,汹涌的潮水从四处翻卷而来。 莫梧桐无处可逃,想呼救,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最终囚困于深海,被孤独与绝望吞噬。 猛然惊醒,莫梧桐喘着气环顾四周,才发现竟是大梦一场。 支起身擦汗,只觉掌心处隐隐作痛。 真是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