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知道孔子，知道子宫，也知道孔子带着自己的学生周游列国，却并不知道在周游列国的过程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子贡是孔子得意门生，能言善辩，通达事理，他做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便是“分化列国”。

凭借他舌灿莲花的口才，硬是做到了“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

顾乘风实在不相信，子贡这样又能为的人竟然没能从一个农民手里将马要回来。

顾乘风想了想道：“难道孔子又派了颜回去说服农户？”

顾望舒摇头。

顾乘风又道：“那就是派闵子骞去？”

顾望舒还是摇头。

“难道是子路？”

“都不是。”

“那是？”

“孔子只是派了自己的马夫去于农户交涉，就十分痛快的把马要了回来。”

顾乘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难道孔子学生的智慧还不如一个马夫吗？

见顾乘风一脸不解，顾望舒道：

“孔子曰：：用别人不能理解的话去说服人，好比用最高级的牺牲——太宰（牛羊猪）去供奉野兽，用最美妙的音乐——《九韶》去取悦飞鸟，有什么用呢？”

这段话，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大概意思就是说：两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根本就聊不到一起。

子宫再是有舌灿莲花只能，他毕竟是个文人，受过的礼教与乡野之人天差地别，拿诗书的道理劝说农户，农户自是不明所以。

而马夫虽无大志，却可以与农户沟通，顺利将马要回，办到了子宫所不能办到的。

这件事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尽人之才”。

“人下之人有人上之智”就是这个道理。

顾乘风听完顾望舒的解释，也就明白了顾望舒想要对他表达的意思。

她的身份比不上太傅、右相和其他朝廷命官，更没有朝臣在权利斗争中养出来的威严，又为一介女流，但她有她的智慧。

朝臣办不到的事情，她也许就能办法。

顾乘风无法反驳，若是换成其他女子，他或许不会相信其能力。

但是小舒不同。

她能想出用鸭绒冲当棉花，解决边关十万将士冬衣的难题。

还能想出“议罪银”解决国库空虚，并救出深陷牢狱中的周子偃。

更能利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迷惑温贵妃，做到瞒天过海。

这等智慧，连他都自叹不如。

“明日二伯跟你一起去。”

“如果二伯忍心让整个顾家都为您一人担忧的话。”

顾乘风：“......”

小舒嘴上没拒绝，却总是能直击要害，让他无法反驳。

见他哑然，顾望舒稍稍妥协：

“如果二伯不放心的话，可以多给我加派一些人手。”

事已至此，顾乘风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整个过程顾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全程静静的听着顾望舒说话，看着顾望舒的眼神满满慈爱中蕴藏着惊叹。

这是她的孙女，如此优秀，让她觉得全天下都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老夫人心中暗想，能够惹得小舒倾心的男子，一定是个阳光开朗、心地良善、温润随和的无双公子。

然而，老夫人万万想不到，以后的孙女婿和她想象中的一点不搭边。

阳光开朗、心地良善、温润随和一律不存在，唯有阴沉、狠辣、腹黑，绝对称不上好人。

......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好，比昨日还要冷几分。

顾乘风委派给顾望舒的人，顾望舒认识，正是在宫变中保护过她的侍卫长，还有一些府中亲兵。

她辞别了家人，带着秋池上了马车，在亲兵的护送下，向永安城城门而去。

不想在城门处竟是被人拦下。

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顾望舒睁开眼睛。

“怎么了？”

还不等秋池撩开车帘向外查探，车厢上的窗帘突然被一只大手撩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孔出现在两人眼前。

见到他，顾望舒皱了一下眉，却不忘礼数。

“臣女见过五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因何阻拦臣女的马车？？”

赫连佶撇了撇嘴。

“你不是要要去扬州请那个吕行吗？正好我也去。”

顾望舒：“......”

她用不确定的眼神看他，这样的眼神令赫连佶火大。

“怎么，有意见？”帅气的脸满满不服气。

顾望舒垂眸：“臣女不敢。”

“哼！”赫连佶哼了一声，一把将车帘甩下。

随后马蹄声想起，马车继续前行，很快出了城门。

秋池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五皇子殿下好大的脾气，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欠了他的呢。”

顾望舒沉默不语，在心里琢磨赫连佶为什么突然要去请吕行，难道是赫连爵派他去的？

以赫连爵的性格，不太可能派头脑简单的赫连佶去。

如果不是赫连爵，难道是......赫连桓？

顾望舒果然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