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房檐下的几盏灯火在冷风中摇曳。
昏黄的光线透过纸窗,隐约见室中人影攒动。
“小姐,二殿下与两位少爷未归城廓,是否会有险情?”秋池忧心忡忡,探问。
顾望舒搁下兵书,轻轻摇头:“殿下文韬武略皆精通,有他在,足以应对任何突变。”
“再者,纳兰军已溃不成军,我方将士有四万余人,意外发生之可能性极微。”
秋池闻此宽慰,然疑虑未消:“既如此,二殿下何以迟迟未归?”
顾望舒默然片刻。
“或许有诸多军务需处理,二殿下既决心一战到底,必然要确保军队万无一失。”
顾望舒对于赫连桓是有十足把握的,她不认为傅守城能够与赫连桓对抗。
既然二殿下和哥哥们不可能遇到危险,深夜未归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想,殿下和哥哥们应当是入了平遥城,留在平遥处理乱党。”
秋池吃惊的微张唇瓣,只用一日就将失守的平遥城夺了回来?这可能吗?
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秋池毫不怀疑顾望舒的推测,更不会质疑二皇子殿下的能力。
如顾望舒所料。
赫连桓放弃追击傅守城后,返回平遥城,即刻大刀阔斧地将城内叛军全部处决,无一留情,尸首悬挂于城楼示众。
平遥城百姓见此景,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冲上脑海,一时之间无人敢再犯。
纳兰军入城时,因平遥守将大开城门迎纳,平遥百姓未感受到丝毫被攻城的紧张与恐惧。
在守将不断煽动洗脑,述说赫连皇室如何昏庸无道的情况下,平遥城的百姓甚至觉得纳兰军是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纳兰军明明是攻城,平遥百姓却夹道欢迎,与太平城百姓同仇敌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由此可见,对底层百姓进行爱国教育宣传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也是赫连桓不给叛军机会,将其尽数斩杀吊在城头的重要原因。
他要让平遥城内的百姓清晰地明白,凡是叛国者,下场唯有一死,死了都要示众不得入土为安。
这一招非常奏效,那些曾被蛊惑的百姓见此,再也不敢生出异心。
夜深了,平遥城内死一般的寂静。
赫连桓、顾景黎和顾景逸在房间里商议下一步行动。
顾景黎白日一直带着部分赫连兵马在太平城内四处平叛维护秩序。
按照他的想法,就不该放傅守城逃走,一鼓作气追上去杀了他才好。
但他也深谙“穷寇莫追”的道理,连续作战使得己方士卒疲惫不堪,赫连桓及时收兵实为明智之举。
可他心里急。
此份急切忍耐至夜,终于无法忍受。
他眸光灼灼望向赫连桓,问道:“殿下,何时出兵,以夺回失守之城?”
与顾景黎的迫切不同,赫连桓自始至终皆平静如镜。
“急什么?”他淡然反问,其声虽轻,眼中却闪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光芒。
“置之死地则兵士必战,傅守城带领的五千残兵虽不多,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顾景黎对此言颇不以为然:“纳兰军只剩下五千余人,而我军却有四万,歼灭他们如探囊取物。”
赫连桓唇边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眼神中流露出让人心悸的深邃。
顾景黎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底不由得发慌,难道他说错了吗?
赫连桓轻轻晃了晃手中茶杯,问:
“你觉得纳兰军实力如何?”
顾景黎默然片刻,一时难以捉摸赫连桓的深意。
忆及曾与纳兰军交战,折损了大半的人马,连息之都因此战役而陨落,顾景黎沉声道:
“纳兰军如虎般勇猛。”
赫连桓语带惋惜:“傅守城正是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在太平关一战才惨败收场。”
“《孙子兵法》第一篇讲的是什么?”
“是......计?”
“这‘计’当如何解释?”
顾景黎突然就明白了赫连桓话中深意。
“计,算也。”
“于庙堂之上,先以彼我之五事计算优劣,然后定胜负。胜负既定,然后兴师动众。”
“用兵之道,莫先此五事,故为篇首耳。”
“背书样样都会,到了战场,所有的兵法都忘得一干二净,《孙子兵法》最先强调的便是妙算,通过计算定胜负,胜了再打,这叫胜算;没有胜算,就不要轻易动兵,这是《孙子兵法》的核心思想。”
此刻的赫连桓,不似皇子,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为顾景黎剖析兵法。
顾景黎闻听此言,顿时脸红,无言以对。
赫连桓继续说:
“傅守城在攻打太平城之前,未曾料到本殿会提前抵达太平城坚守,亦不知城外早已设下火攻之地,此乃孙子兵法所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傅守城既不知己,亦不知彼,故此败绩是必然。”
“而后,我方利用‘草人借箭’之计骗得箭矢,极大地增强了战力,傅守城不仅没有意识到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