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4年1月,葡萄牙首都里斯本,辛特拉宫。
“陛下,亚速尔总督何塞·范韦尔特的书信…”
“嗯?何塞男爵的信?他可是很少给我写信啊!这一次,亚速尔总督区,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理石与壁画的宫廷中,若昂国王放下手中的王室收支报告,拆开印泥的信封,读起来自亚速尔群岛的信件。很快,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也显露出惊愕。
“我尊敬而崇高的国王,上主与圣母所赐福的君主,把亚速尔诸岛册封于我的封君…三个月前,王室的探索船队抵达首府法亚尔岛,修整补给了数日。而后,王室的探索船队驶入西海…”
“而我的女婿,纽伦堡贵族学者,王室在册的宫廷顾问,马丁·倍海姆爵士,也在一种突然而没有预料的情形下,藉由自愿或非自愿的动机,从法亚尔群岛的家中,骤然失去了踪影…”
“在法亚尔岛戒严并寻找一周后,才有一位隶属于王国海军的水手,在上主公正的威严下,交出了一封字迹潦草的书信…这封书信虽然符合马丁爵士的笔迹,表露出自愿参与王国探索船队,前往西海深处探索、为王国与上主奉献的意图…”
“但字迹的潦草程度,和书信不符合逻辑的出现方式,以及马丁爵士不告而别的奇怪举动…都难以验证真伪!…而经过对水手的公平审问,法官确认转交留下书信的可疑人士,并非马丁爵士本人,而是探索船队队长,布鲁诺·康爵士手下的一位水手长哈罗多…”
“仁慈的上主,见证公正的审判!鉴于此事件关系到王室船队和诸多贵族,事件中的一切真相,都值得反复琢磨与思考,来确定其可能存在、而值得怀疑的真实性!故而,作为亚速尔群岛的总督,陛下忠诚的封臣…我,何塞·范韦尔特男爵,恳求陛下明智而果决的判断,以及对地位不寻常的恶徒,以上主见证的公正审判!…”
“...”
看完这一封义正言辞、礼节备至、却暗含指控的总督信件,若昂国王委实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后,他才把信件递给身旁的亲信努诺,有些自嘲、更有些不满的说道。
“上主啊!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收到一位来自王国总督的来信,控诉直属于王室的海军,拐走了他的神罗贵族女婿!而这位王国的总督,还曾效忠于勃艮第公爵夫人,在王国的总督区,建立过一个所谓的‘新佛兰德斯’!…”
“...”
皇室总管努诺拿过信件,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心中顿时生出怒火。是他举荐的布鲁诺!这个平平无奇的小贵族后裔,真是狗胆包天!竟然在探索刚开始,就给他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很可能拐走了一位王室的贵族学者!
但片刻的愤怒后,总管努诺就飞快冷静了下来。他回想着若昂国王刚才的话,和那话语中有些讥讽的语气,心中就是一动。
“嗯?何塞·范韦尔特男爵的神罗贵族女婿…与勃艮第公爵关系紧密的亚速尔总督?…陛下的态度是?…”
“是了!人都失踪了两三个月,何塞男爵这才给国王来信…恐怕,在何塞男爵心里,不仅不相信这是马丁爵士自愿出海,更不相信这是一个小小的骑士船长擅自所为…他恐怕把这件事。算在了王室的头上,算在了陛下的头上!因此,这封信的内容,才会如此隐有所指,才会让陛下发怒…”
“上主啊!无论如何,布鲁诺都是我所举荐的人!…我不能一声不吭,任由火烧到自己头上。我必须得表明态度!…好在,陛下的态度,明显偏向于这一边…”
仅仅只是一封信的时间,总管努诺就理清了思绪。当他再抬起头时,迎上若昂二世审视的目光,脸上竟然绽放出了笑容。
“上主庇佑!这次西去航海,寻找沟通东方的新航路,本就是充满冒险与勇气的壮举!而马丁·倍海姆爵士,一向是优秀的王室顾问学者,曾参与过王家骑士迪奥戈·康,率领的南方大陆探索船队,并绘制出了非常出色的南方海图!而在去年,他返回纽伦堡期间,甚至接受了纽伦堡市议会的委托,制作出了从未有过的地球仪,把南方大陆的详细情形,标注在神罗诸多贵族与学者面前,大大传扬了葡萄牙王室的威名!…”
听到这一番暗藏深意的表述,若昂二世神情变化,很是有些微妙。这个葡萄牙王室聘请的贵族学者,却返回神罗故乡,用葡萄牙的航海探索成就,为自己扬名,实际上泄露了葡萄牙王国得来不易的探索海图…
“马丁爵士一向醉心学术,虔诚的侍奉上主,也忠诚的为王国效力!在辛特拉宫时,我也曾见过他几次,深知爵士的学者之心、虔诚之心…身为神罗贵族,他虽然与何塞总督的女儿成婚,拥有王国法亚尔岛的封地继承权…但上主的荣光,学者的荣耀,始终指引着他,不停留在平凡而消磨的享乐中…”
若昂二世再次神色微动。这个神罗贵族与亚速尔总督之女的成婚,事前根本没有经过葡萄牙王室的报备。而亚速尔总督本身的勃艮第背景,哪怕他娶了葡萄牙维塞乌公爵夫人的家庭教师,也从未让葡萄牙王室真的放心…
“尊敬的陛下!在我看来,何塞总督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之心,误解了马丁爵士的学者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