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主啊!救救我们!…”
燃烧的火焰,在葡萄牙旗舰的甲板上升腾,像是火狱的灼烧,带来扑面的死亡气息!而骤然爆炸的火药桶,如同从未有过的巨雷,掀起了惊人的气浪,甚至把火焰压成了火苗!
“轰!!!…”
船尾的舷板被彻底炸断,沉重的8磅炮翻滚入海,无数的碎木如同切割的刀刃,横扫了整个船尾!
四名火枪水手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碎木射中了脖颈要害。而军需官马蒂姆则惨叫一声,捂着自己流血的右眼,拼命地在甲板上打滚。
“啊!眼睛!我的眼睛!!…”
“啊!…我的脑袋!我的头!…我的头…皮?…”
气浪轰过,水手长哈罗多闷哼一声,脑袋就是一疼。他惊恐的摸着脑袋,摸来摸去,终于发现脑袋还在,只是被碎木削掉了一块头皮。接着,他惊魂未定的环顾船上,只看到一片炼狱般的场景。
四个水手横尸甲板,军需官和另一个水手哀嚎打滚。老伊沃紧趴在甲板上,抓着那个跟着他的向导土人挡在身前。而那个土人一动不动,头撞在桅杆上,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撞晕了…
“头儿!头儿!…”
“伟大的上主啊!强大的魔鬼啊!不管谁能拯救我,我都会虔诚的供奉祂,用最好的羊羔和人血,就像旧约中的献祭!…”
船长布鲁诺跪在船长室门口,虔诚的祈祷着,许诺着最古老的献祭。在最初的天主信仰中,杀牲和献祭,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甚至是虔诚的表率,就像神让亚伯拉罕献祭儿子以撒…
“我的儿子还没长大…我决不能死在这里,决不能死在恶魔土人的手中!…无论许下什么承诺,哪怕是和魔鬼交易灵魂!…”
布鲁诺浑身颤抖,听着风中土人的喊杀,仿佛听到了地狱的呐喊,让他忍不住心中恐惧。他又一次,像是在南方大陆时那样,心中向魔鬼祈祷了起来。
在刚才生死的一瞬间,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勇气,直接奔回了船长室!那一瞬间,就是被火药炸死,被土人接舷砍死,他也要像迪奥戈和西尔维拉一样,死在船长室中!
然后,轰然的爆炸扫平了尾部甲板,但二楼的船长室却安然无恙。高处的船帆还在猎猎飞扬,在后侧甲板升腾的火焰下,继续带着大船向西,甚至还更快了些!而当死亡擦肩而过后,布鲁诺的勇气,却又飞快的消退了,就像上主的荣光,仅仅笼罩了那么一瞬。随后,就是魔鬼的侵蚀…
“啊!船还在开?尾舵没有受损?桅杆也还在?…奇迹!这一定是魔鬼的庇佑!…咳…是上主不可思议的奇迹,让我们逃出了恶魔土人的追击!…”
“布鲁诺船长?你还活着吗?!”
“哈罗多!别叫了!快!快带水手灭火!快灭火!…千万别烧着了船帆!…”
葡萄牙旗舰上一片慌乱,也无人理会两个重伤的船员。实际上,眼下船上能动的,也就只剩下八九个人。五六十人的葡萄牙探索船队,还没有返程,就已经十去八九…
“圣母啊!感谢您的庇佑…”
老木匠伊沃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探了探向导薯薯的呼吸,稍稍松了口气。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一把抓住这个土人挡在前面,以自己这把老骨头,要是炸着撞上那么一下,估计就要直接交代了…
“呼!你这个命大的土人,别怨我拿你挡箭…这回,你也算是救了我一次…圣母见证!以后只要有我一块面饼,就有你一口麦麸吃!…”
“伊沃!伊沃!…”
“啊?船长?!…”
“操帆的人不够了,快去操帆!你是个老海狗,知道怎么借风力才快…我们必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慢慢转向,借更多的风…才能彻底把土人的大船甩开!…”
“是!船长!…”
“哈罗多!你把死掉的水手抛入海里,杂物也一样!…能减轻一些重量,就能更快一点!…”
“是,头儿!”
海上的风总是变幻,一会从北向南,一会又折向西南。晨曦渐渐降临海面,照亮了广阔的加勒比海。而在这海地大岛的西边近海,耀眼的火箭如同流星,一路追着葡萄牙旗舰破洞的屁股,又渐渐坠入海中。
葡萄牙海军的资深水手,至少也有五六年的操帆经验,老木匠伊沃甚至是十几年航海的老手。他们的操帆水平,完全不是才训练几个月的王国水手们,能够望其项背的。而眼下葡萄牙旗舰的载重,也明显比载满武士的王国帆船,要轻上许多。
半逆风的时候,两边还一时拉不开间隔,但当葡萄牙旗舰开始逐渐调整方向,驶向顺风的西南后…两艘追击的大船,就慢慢拉开了距离,从一两百米变到三四百米,再到一里、两里…
“呸!这群该死的邪魔!都是一样长头的船,一样尖头的帆…他们怎么就能跑的这么快?!…阿狗呢?阿狗?!你怎么调的帆?还有阿巴,你是不是没出力?白长了那么大的个,掉个头都那么慢!…”
“呃!茶波老大…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葡萄牙人的船,总是比卡斯蒂利亚的要好些,可能是小的船帆改动…他们也都是真正的老海狗!你看那变帆的技巧,再看那船头压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