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陀佛!天台宗活命之恩,佛祖慈悲之意…我等只能舍身相报,无怨无悔!”
面对森野清的行礼,一个独臂的老匠人,就从匠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虽然同样面露忐忑,但还是强打精神,对着森野清与一众僧兵还礼道。
“森野清権僧正,我等从此一去不回,再也回不到桑梓家乡、祖坟墓地…只愿您怀着佛祖的慈悲,照拂我等其余的族人、村人一二…而若是佛祖金身塑成,能为我等在寺社的石刻上,留下一个名字,得一份来世的果报…那此去哪怕是死在山靼之地,我也没什么后悔的了!…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我等舍身无悔!…”
随着独臂老匠人站出来还礼,几个年纪不大的学徒,也跟在老匠人后面,向森野清鞠躬还礼。
和人的自我主张一向较弱,容易被更上层与群体支配。在这种强烈的氛围下。陆陆续续,所有的匠人们无论是否真的情愿,也都溢着眼泪,向森野清鞠躬道别。而森野清更是面露悲悯,眼睛流下泪水,虔诚地祈祷道。
“南无阿弥陀佛!愿诸众生离苦得乐,皆成佛道!…”
“主神啊!这情形?这?!…”
另一侧,祖瓦罗带着王国武士们,虽然听不懂对面说的话,但从那表情和动作上,也能看出个一二来。他大受震撼!
这一次的和人工匠交易,竟然与上一次,蛎崎武士把刀架在匠人脖子上、匠人们哭天喊地的逼迫场景,完全不同!这些匠人看起来居然是自愿的,愿意被交换到虾夷北方?…
“...该死!这个握不住刀枪的家伙,该不会不是大商人,而是什么‘佛神’的资深祭司吧?这迷惑人心的手段,就像那些长头的玛雅祭司一样?…”
祖瓦罗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森野清一次。他有些忌惮,忍不住高看了对方一眼。而森野清已经念完了最后的经,带着那个独臂的老匠人,来到了祖瓦罗身前,恭敬地介绍道。
“尊敬的黄金酋长!这位是山城流良业物大刀匠,铁田宗义!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刀匠,曾经为近江的六角氏,铸造过良业物名刀‘千代切’!他最擅长的技艺,就是‘千锻之术’,来自山城流数百年的秘传!…”
“虽然,在幕府两次攻伐六角氏中,铁田宗义大刀匠被劫掠的乱兵,砍断了右臂,无法再打制名刃…但他的铁匠技艺和本领,哪怕放在大匠众多的京都,也是极为拔尖的一位!…他的眼光、他的经验、他教授弟子的手段,那可真是真正的名匠人啊!…”
“什么?锻铁大宗师,真正的资深大匠?就这个独臂的老头?…”
听完森野清的一番吹捧,祖瓦罗面露怀疑,看向眼前的老匠人。对方衣着普通,个头不高,右臂空荡荡的,头发也白了一半,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那张老脸上满是皱纹,确实有一种普通匠人罕见的自信,但看到“野蛮凶恶”的山靼大酋长后,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哆嗦,膝盖发软。
“南无阿弥陀佛!老朽正是铁田宗义!虽然我断了一只胳膊…可哪怕是单凭这只左臂,我也能锻打出玉钢良刀来!而要是论起锻造的经验,我十二岁师从山城流大匠今泉宗广,二十四岁出师立下印牌,一直到眼下的五十二岁…若是比起这四十年的经验,京都能及得上我的,那也没有几人!”
老匠铁田宗义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姿态的,向祖瓦罗鞠躬行礼。然后,他看了眼含笑的森野清,又看了眼皱眉的祖瓦罗,用仅有的左手合十,这才高声道。
“佛祖慈悲,以身布施!今天我这条老命,就交到北蛮…嗯…大酋长您的手中!然而,我这一生经验与本领,换回的佛前布施…需得有十斤黄金!…”
“什么?!你要十斤黄金?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这个大商人?!…”
祖瓦罗又一次大受震撼!倒不是十斤黄金的数量有多大,毕竟只是十块金符…他震撼的,是第一次看到,被狐狸卖出去的兔子,还在替狐狸要钱的!这不会是,找了个年老的“死士”,一起合伙蒙他吧?
这一刻,他对森野清的评估再次提升,已经给了他一个来自雪原与高原的荣誉称号,和人中狡猾的“白狐狸”!
“嗯...”
祖瓦罗沉吟不语。老匠铁田宗义有些惶恐,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着“山靼大酋长”的回应。他活到这个岁数,见过那么多京畿的风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呆傻的“兔子”。其他的匠人或许看不清,但一路航行来的情形,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天台宗以赈济的名义,把他们弄上船,居然一口气把他们从京畿,直接往北运到了虾夷!而运他们的船上全是僧兵,后面还有几百虾夷地头武士参与,这最后交易的对象,竟然还是山靼人,交易的还是黄金!
“佛祖啊!以赈济的名义运走卖人、天台僧兵与地头武士勾连、在虾夷地私通山靼部落、贸易大量黄金!…这哪一条,不是能要命的隐情?!…”
面对这样的情形,他铁田宗义有的选吗?他知道了这些隐情,还能脱身吗?不可能的!哪怕为了天台宗的名声和脸面,也不会再让他,活着回到京畿的!他没得选,这里所有的匠人,都没得选!
因此,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