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慷慨的黄金酋长,不必如此,不必这样热情…”
“啊?这位山靼虎士!呃!…”
河水奔涌,流入虾夷之海。澄澈的河面倒影着金光,也倒映着一个雄壮的虎士,和铁塔边弯腰的商人。而两个僧兵想要上前护卫,却被虎士一拳一脚,就打倒在地。
“佛祖啊!住手,都住手!…咳咳!”
森野清咳嗽着,把压弯脖子的五斤黄金,努力取了下来。他有些敬畏的仰起头,看了高大雄壮的虎奴一眼。那种巨大的压力,带给他本能的不安与忌惮。而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凶恶的山靼大酋长”,叹气道。
“尊敬的黄金酋长!我已经知晓了贵部的强大,不必再向我示威了…”
“主神庇佑!和人的大商人,我这里的黄金很多,但只和朋友交易!…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心思活络的很,像狐狸一样…但无论你在那什么‘京都’,背后有多大的实力…在这冰雪寒冷的北方,也得守我的规矩!”
“我明白了…佛祖见证!黄金酋长,我们现在是朋友,是真正的好朋友!我很尊敬您,您是我最好的交易伙伴!…”
“希望如此!”
祖瓦罗面无表情,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他挥了挥手,让虎奴退下,再次看向了那群匠人。
“继续交易吧!我的朋友!…”
“嗨!…”
很快,又是两位资深匠人上前,凑出了一对组合,并且是一男一女。高个壮实的男人,叫做“麻生会田”,是个种麻织布的好手。而矮个瘦小的女人,叫“织染结衣”,听起来就是“织布、染布、结布”的能人。
“你是织麻布的?什么是麻?”
“呃!…麻就是…直的、高的、细的大草…茎能抽出来织布…麻籽能榨油,难吃,但很便宜…”
山靼酋长的第一个问题,就差点把麻生会田给难倒了。他支支吾吾了两句,就从摸索着,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捧“麻籽”,给祖瓦罗看。
“看!这就是…麻的种子!…”
“咦!有点像带壳的花生,但小上一截…”
祖瓦罗瞪大眼睛,瞅了一会没见过的“麻籽”。毫无疑问,这个时代的东亚和南亚,种的是大麻、苎麻。而近东与欧陆,则种的是亚麻为主。而眼前这些小小的麻籽,几乎提供了数千年来,东亚最重要的纺织品原料。从夏商周直到元明,麻布都是华夏文化圈中最日常的纺织品!
“嗯…你有学徒吗?种地的最苦最穷,根本没学徒啊?那行吧,把这种子收好,去船上!…”
祖瓦罗挥了挥手,就有王国武士过来,把麻生会田给带走。他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种麻技艺”怎么样,但看在得到一种西海大陆新作物的份上,这钱就出的值!
“主神见证!你是织布染布的?嗯…会织彩纹,染彩布?…”
作为唯一的女性资深工匠,织染结衣畏畏缩缩,声音很小,说话时浑身都在颤抖。她脸上涂得灰乎乎的,可能是为了自保。实际上,对于这样单薄平板的女人,周围的部族勇士,根本就没有想法。
“大…大人。我会织‘近江上布’,最擅长‘绞缬蓝染’…这…这是我织染的布条…”
说着,织染结衣从发髻上抽下一条系带,然后双手捧着展开。那系带有极细的经纱和纬纱,非常柔软,但偏偏又保持了麻的韧性。一道淡淡的蓝色云纹,就沿着系带延伸,落在祖瓦罗眼中,就像是一条修长灵动的“云蛇”。
“啊!这工艺!…和那两件绸衣差不多了!…真的是你织染的?…”
“是!…是我染的…”
织染结衣膝盖发软,脸色涨红,仿佛要哭出来。她本是近江大坊的出色织工,能织出“轻若羽,柔似风”的近江上布,技艺不可谓不精湛。
以近江上布的昂贵售价,哪怕只是分一点给织工,那也是一年十石以上,能养活一大家人!实际上,她们这些织工上匠,就是坊主最重要的财富,虽然没有人身自由,但只要好好干活,就会衣食无忧。直到,那一个血色的可怖夜晚,凶恶的幕府大军袭来,把整个城下町,都烧成了灰烬…
“嗯…难道我长得很凶恶吗?怎么这女织工看到我,抖得跟兔子一样?…”
祖瓦罗疑惑不解。他这张脸,还是头一回在女人面前失效。只能说“山靼酋长”这个名头的威慑力,在南边的农耕部族眼中,实在过于“狰狞可怖”了…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有真本事就行!
“你有学徒吗?哦,都死了?那等回到部落,你再收几个女学徒吧!…这么细致的活,粗手粗脚的部族女人,可能不大好学…还是从阿伊努部族找几个来吧!…对了,你也得学一学,怎么织棉布!…”
“虎奴,给钱!…”
“啪!…”
最后一位上前的大匠,虽然神情恐惧,但穿的很整齐,皮肤也白上许多。他居然有正式的名字,叫做“川崎银藏”。
“佛祖慈悲!这一位,是来自京畿的出色银匠,会打制各种精美的银制饰品…金的也会,双手极巧!”
森野清笑意吟吟,收拢手中的折扇,轻轻点了点川崎银藏的额头。对方瞬间脸色一白,眼神中流露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