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别人回答,他自己已经想到,“是那红衣?”
司马文姜点头说道:“那红衣,据说是来源于梁山大头领掌握的一只神蛊,可以吞噬官兵的修为,把精兵变成凡夫,然后变化成红衣。哪怕前一天还是村里老汉,只要能撑过红衣附体的压迫,就可以拥有不逊于魔道精兵的实力。”
韩世忠了然道:“天下着红衣者,都源于他,也可以被他轻易剥夺,各地造反的人自然没有谁敢不遵守他的规矩。”
“此人,实在是超迈世俗的异数啊!”
他这句话意犹未尽,留下其中的感慨余韵。
——这样来说的话,现在的梁山及天下义军,无论是志向、军纪还是实力,都真的有了与朝廷抗衡的可能。
甚至,假如不算上界河畔的这三十万边军的话,朝廷反而是处于极大劣势的一方。
韩世忠冷面如铁,沉默许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圣旨。
天边有细微的白色电光,在云层之间闪过。
韩世忠暮然回首,身影如同烟雾一卷,凭风消散,渺渺而去。
丁玉环一手握住伞柄,环顾四周,惊讶道:“怎么了?”
司马文姜仰头看去,不太肯定的说道:“似乎是有炼就金丹的高人,迫近了界河。”
天边乌云之中的电光太细,在这里甚至听不到一点雷声。
但是韩世忠须臾之间,已经到了能够听见雷声的地方,再一步跨出,就深入乌云之中,截住了那道运转雷法的身影。
几个呼吸之后,两道身影降落下来,立足于河流边缘,一块突出的巨岩之上。
这块巨岩及周边乱石,形如卧牛,在当地叫做“大牯矶”。
林灵素落下之后,身上纯白仙气缭绕,衣袖上却已经缺了一角。
他垂眸看向衣袖:“想不到当年被童贯冒领功劳,百般打压的小将,如今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相隔十里,你就知道我已经来了。”
“那是因为元妙先生还如从前一样,无论是喜是厌,都正大光明,倘若换了一个隐形匿迹的鬼祟之人,韩某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察觉了。”
韩世忠负手道,“韩某听说元妙先生造反,如今在梁山上也坐了一把交椅,不知道深夜来访我大宋边军,有何贵干?”
林灵素袍袖一挥,放出完颜宗翰等人,说道:“关洛阳让我给你把这些辽国使者送来。”
“辽国使者。”
韩世忠眼一瞥,“辽国是想跟梁山结盟吗?”
林灵素掸了掸袖子,冷淡一笑:“这些事情你不要问我,反正关洛阳说,辽国不日就要攻打你们,这些人他看着碍眼,就随你怎么处置吧。”
韩世忠凝视着那些辽国使者。
“辽国要来?我大军没有分兵去梁山,他们又怎么可能大举进犯呢?”
他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烦劳元妙先生回去给关洛阳带一句话,就说……”
河面上好一阵大风吹来,浪花涛涛,拍击巨石。
大浪声中,衣袂翻飞,林灵素听清了韩世忠的话,不禁露出少许惊奇之色,举步要走时,又转过身来,对着那将军拱手行了一礼。
林灵素走后,韩世忠松开五指,圣旨失手落在巨岩之上,沿着巨石的坡面,滚落到水中。
浪涛一卷,那一抹明黄便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韩世忠回到府里与他夫人低语一番。
梁红玉听罢,断然道:“不行。”
韩世忠眉间一拢,随即明了,笑道:“夫人这句话,是指什么不行?”
梁红玉眼波流转,斜着看他:“一个完颜宗翰的分量,远远不够。你就算是糊弄自己人,也多少该有点诚心,毕竟军中还有些人,如杨志等,他们可不是你这种装出来的冷肃铁面。”
韩世忠揽住梁红玉肩头,温声道:“夫人说的是啊,那么粮仓那边就由夫人去处理,我去寻些诚意回来。”
梁红玉轻叹了一声,抱住他的腰,依偎着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说定了,就不再考虑考虑么。你确定这是对的,以后不会后悔?”
“夫人让文姜她们把打探到的消息报给我,不是就已经存了这份心意吗?至于以后,以后的我纵是后悔,那跟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
韩世忠轻吻梁红玉的额头,后退了两步,飘身而去。
梁红玉点了点额头,轻笑一声,离开韩府,到了大军粮草囤积之处。
这里是军机重地,不知多少精兵强将,法术高人把守,但以梁红玉的身份,也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她在仓中施法,有条不紊的把所有粮食转入十尺泥壤之下,封存隐藏,徒留一些空箱在仓中。
另一边,韩世忠孤身渡河,闲庭信步地沿着辽军大营行走,只见军营城寨之间,夜里除了成千上万值守巡逻的士兵之外,还高悬一面面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