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主留下的刻记。 秦桑至今还不清楚对方的道号和身份。 他起身,对着虚空拜了拜,算是祭奠和感谢那位久远之前的前辈。 …… 地面上的道观里。 玉朗正在忙碌。 他从大殿走出来,怀抱着几块烂木头,都是大殿里的杂物,需要向外清理。 路过道观门口时,玉朗特意放缓脚步。 雒侯正卧在门后的草丛上。 玉朗只知道雒侯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前辈,并非表面上一头青马那么简单,却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何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少有清醒的时候。 走出道观,玉朗穿过一片草丛,将杂物丢进沟里,微微抬头,看到山顶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五师姐。 玉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叫出声。 在他看来,这位小五师姐也很怪。 开始他以为师姐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因为比他更早跟了师父,所以要叫师姐,还觉得师姐看不见东西很可怜。 后来发现,他的想法太可笑了。 连雒侯前辈和嚣张的朱雀前辈,好像都有点儿怕师姐。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五师姐似乎想要和他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每每欲言又止。 而他因为修炼,其实对这位师姐并不熟悉,也不知该如何和对方交流,谈论什么。 双方一直停留在互唤师姐和师弟的层面上。 站在这里,只能看到小五师姐的侧身,小五师姐看的方向是山下,那里有一个村庄,沿着村子的路绕过一座山,就有一个镇子。 按理说,这座道观的位置不算差,多少能吸引一些香火,不知为何荒废了。 “师姐好像很孤独。” 没来由的,玉朗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甩了甩脑袋,割下一捆干草,准备抱回道观,修补屋顶。 进入道观,却发现雒侯站了起来。 “前辈,您醒了,”玉朗乖乖行了一礼。 雒侯点点头,仰起头,看向西方,很快便有破空声传来,伴随着大呼小叫的声音。 “快点!你慢死了!” ‘嗖!嗖!’ 两道遁光落进道观,现出一脸不满的朱雀,和无奈的太乙。 “姓秦的去哪儿了?找到了雷坛吗?”朱雀迫不及待追问,要不是雒侯实力没有恢复,它肯定要赖下来。 “老爷找到主坛了,正在闭关,”雒侯道。 朱雀惋惜地砸了咂嘴,它性子跳脱,却也知道轻重,肯定不能打扰秦桑闭关,眼珠一转,看向玉朗:“你们干什么呢?” 玉朗终于找到机会行礼,回道:“师父说,该停一停了。” “在这破地方?” 朱雀一脸嫌弃,看到玉朗怀里抱着的干草,嗤了一声,“用得着这么麻烦?” 话音未落,它便要张口喷火,将这里夷为平地,施法再建。 “朱雀大人且慢!” 太乙急忙上前阻止,“使君大人下山游历,便要主动融入红尘。大人应是想修缮这座道观,接纳世俗香火,施法重建太过惊世骇俗,也违背了使君大人本意。大家一起打扫,用不了多少。” 玉朗连连点头,险些被朱雀惊出一身冷汗。 “本朱雀懒得陪你们过家家!” 朱雀嗤之以鼻,瞄到屋檐下一个鸟窝,飞过去将窝里的麻雀一脚蹬飞,窝进去呼呼大睡起来。 太乙他们也不指望朱雀帮忙,不添乱就很好了。 手动打扫和修缮道观,对雒侯和太乙都是新奇的体验,玉朗却习以为常,他独自生活,修修补补是常事,都是自己动手。 他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砌墙修门补屋顶,无所不通,木工活也是手拿把掐。 正忙碌着,秦桑的声音忽然从地下传出来,“太乙进来。” “是!” 太乙放下活计,遁入地窨。 朱雀眼皮动了动,翻了个身。 “我去割些干草,”雒侯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驮着一大捆干草回来。 玉朗从房顶跳下来,伸手摸了摸,惊喜道:“这草好软,做屋顶太浪费了,可以编一些蒲团和草席。” “你会做蒲团?”雒侯问。 “会的,夫子读书之前,喜欢焚香静坐,夫子坐的蒲团就是我编的,”玉朗眼神暗了暗。 “好啊,那就给我做一个,”雒侯欣然道,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做个大一点的。” “嗯嗯!” 玉朗将这些干草清理干净,仔细破开,手指如飞,飞快编织起来,很快做出一个大大的蒲团,足以让雒侯睡卧。 “手艺不错,”雒侯很满意,“记得给你师父也做一个。” 在一人一马的忙碌之下,道观很快整饬一新。 望着道观,玉朗心满意足,他对修缮道观抱有极大的热情。 毕竟,这是他拜师之后的第一个‘家’。 “还差窗户和一个屏风……” 玉朗嘟囔道,找来木材,做好窗框和屏风的框架,对照着将纸剪好,正要贴上去,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跑出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