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荡漾。 秦桑独坐,调理自身,气息绵长,逐渐融入天地自然。 这时候,两尾湖鲤游荡过来,绕着湖石游了一圈,鱼尾轻震,状似颇为惬意。 渐渐地,湖石旁鱼儿成群。 附近没有香饵,它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本能感觉在这里极为舒坦,久久不愿散去。 秦桑似眠非眠,幻想自己变身成天地间的一尾游鱼,摒弃一切杂念,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强敌。 离开陵墓之后,未曾长时间闭关巩固,但巫族赞咒不似雷祖灌体那般粗暴,根基虽受影响,但秦桑悟道在前、修为增长在后,是以仍在可控的范畴之内,不怯斗战。 斜阳西下,鸿雁南飞。 ‘哗啦’一声,水面溅起朵朵水花,鱼群一哄而散。 秦桑张开双目,那种融入天地的意境破去,平静看着东方飞来的一艘飞舟。飞舟造型奇特,上有宫阙,两侧伸出两根洁白的巨大长羽,如翅膀上下翻飞,御风而行。 宫阙之中。 一名儒雅男子高坐,闭目养神,正是离羽宫二宫主凌度。 其余人等盘坐在下首的蒲团上,碧水寨和离羽宫的修士分列两侧。 往日里,碧水寨势力虽不及离羽宫,在离羽宫修士面前也不会弱了气势。而今举寨投靠,无形中便矮人一头,皆低垂着头,士气低迷。 忽然间,凌度心有所感,长身而起,目中精光爆闪,大喝:“停!” 飞舟骤止。 众人惊疑,不明所以,只听凌度下令:“所有人不得离开白羽舟!” 旋即,凌度分化法身,化虹而走,众人冲出宫阙,只见长虹破空,径往西去,可四下湖面平静,毫无异状。 “何方高士,因何阻路!” 喝声如雷,滚滚而来。 秦桑缓缓起身,看到惊虹飞至,在天边现出一人,正是离羽宫二宫主。 据传这位二宫主喜好华服美玉,果然不虚,望之倒像一位凡间王侯。 秦桑自不会以貌取人,略作感知,此人果然修为不俗,离炼虚中期仅一步之遥,至于是不是像传言那般随时能够突破,从面相是看不出来的。 “在下秦桑,阁下便是离羽宫凌宫主吧?”秦桑拱手一礼,施施然道,“凌宫主若为碧水寨而来,可以回返了,秦某来日再登门拜访。” 凌度目光微凝,淡然问道:“钟良散人就是死于你手?钟良那厮老奸巨猾,明道理、知进退,却不知因何得罪于你?”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不知是例行询问,还是在替钟良散人质问秦桑。 凌度端详秦桑,见秦桑修为仅比他稍弱,但气息虚浮,许是根基不牢。 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杀死钟良散人?难道说,碧水寨中还有高手? “钟良散人并非秦某亲手斩杀,但秦某当时确然在场。至于原因,凌宫主不妨去打探一下,这段时间惨死在丰沮玉门里的修士,都是因何而亡……” 秦桑故意将话说得模糊,听在凌度耳中,则自动补全了关键内容。 最近,越来越多的消息从丰沮玉门传出来,强者毕集,大战不断。许多来不及撤出,或者心存贪念之人,被殃及池鱼,再也出不来了。其中不乏兑州和黑暗地带的成名高手,大乱之后很可能会有一场洗牌。 归根结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几乎所有争斗都是因贪念而起,钟良散人想必也不例外。 凌度往琼湖西岸看了一眼,碧水寨中沉静异常,他有些怀疑,钟良散人可能是在丰沮玉门因夺宝受伤,被秦桑捡了漏。 既然钟良散人落败身亡,碧水寨便是秦桑的战利品。但离羽宫岂能容忍外人控制碧水寨,插手琼湖,当即喝道:“我不管你和钟良散人有何怨仇,碧水寨当代宗主已经率领全宗投奔本宫,立下正契,从此碧水寨便是我离羽宫下宗。” 他袖袍一甩,抖落一封契书,在高空张开,字如悬灯。 “契书在此,天地可鉴,你还敢阻我?”凌宫主大喝。 “上无宗门宝印,契书便是废纸一张,凌宫主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唬住秦某吗?况且碧水寨宗主只是一时糊涂,如今认清局势,已经归附秦某,”秦桑不屑道。 凌度冷哼:“归附?我看是被你们强占!下宗有难,离羽宫当为其复仇。凌某今日便要为碧水寨驱逐强梁,以正视听!” 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气势如惊涛骇浪,轰然压下。 ‘轰隆!’ 水浪腾空千丈。 秦桑脚下的湖石不堪重负,嘎吱作响,他面色一沉,毫无惧色,“凌宫主既然执迷不悟,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二人都心知肚明,今天少不了做过一场,一番争论只为师出有名。 秦桑话音未落,便见凌度身前迸发耀眼金光,如一轮金日悬空,光如金针,望之便觉双目刺痛。 凌度率先出手,金光之中乃是一柄小巧金锤,锤头圆润,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刹那便出现在秦桑头顶,对准秦桑顶门狠狠砸下! 金锤未至,秦桑心神便如遭到一记重锤,顿觉一阵心悸,不敢轻慢。 一锤之威,破碎山岳只若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