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秦桑神色微动,接着云心师太也感觉到了,起身含笑道:“贫尼想起一件事,须离席片刻,真君稍待……”
“神尼请自便。”
秦桑微微欠身。
云心师太刚走,亭外石阶尽头现出一女居士身影,从薄雾中走来。她身着海青,僧帽盖住了青丝,却遮不住绝美容颜。
四目相对。
秦桑站起身,静静注视着女子,直至她走到亭前。
远处树影后有年轻尼姑探头探脑,看到这里的景象,忍不住嘻嘻一笑,被同伴一把捂住嘴巴,拖了回去,为如画山野带来几分灵动。
“恭喜道友成就化神,”琉璃深深看了眼秦桑,语气罕见出现波澜,似在感叹。
二人初识的景象难以启齿。
那时秦桑刚刚筑基,而且是用卖身换来的筑基灵药,而琉璃离元婴只一步之遥,两人之间的差距何止是云泥之别。
后来秦桑被逼远走,再见时,修为已经胜过她。
现如今,差距越来越大了。
琉璃难以想象,五灵根之姿究竟如何走到这一步,何等强大的毅力,才能坚定不移走到今天。
“也恭喜仙子突破元婴后期。”
秦桑匆匆还礼。
他方才在想怎么开口,告诉琉璃天道魔音之事。
琉璃的遭遇和他恰好相反,所受磨难未必比他少。
元婴之前,他步履维艰,琉璃顺风顺水。
元婴之后,功法和玉佛的作用展现,他修行之途可算顺利,琉璃却困于邪功烙印,历经坎坷。
琉璃心志坚定,不懈和烙印抗争,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佛法找到出路,却又遇魔音阻路,此界仙道几乎断绝。
世事未免太残酷!
二人在亭中对坐。
秦桑挥手在亭外布下一道屏障,隔绝窥探。
亭中人向外看一切正常,外面人却只能看到一道黑色幕墙。
琉璃微微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仙子可曾忘记救师之愿?”
秦桑先问了句废话。
以他对琉璃的了解,救出师父就是她毕生的执念,为此不惜修炼采补邪功,怎么可能忘记。
琉璃果然皱眉,却见秦桑盯着她,似乎是认真的,等她回答,默然道,“不曾。”
“那就好!”
秦桑点头,“秦某已经突破化神期,按照惯例,静修一段时日即可东渡。飞升之后,我会尽力帮仙子调查尊师的下落,如有机会,也会出手营救尊师。”
事关师尊安危,琉璃无法拒绝,朱唇轻启,刚要道谢,却被秦桑打断。
“不过,我更想看到仙子亲手救出尊师,如此方不负仙子苦心,而且我等外人必然不如仙子用心。”
秦桑这番话有些奇怪,似乎在激励她。
琉璃并不需要激励,但也能看出秦桑是好意,道:“我不会懈怠。”
“我相信仙子心志坚定,以仙子的天赋,也有冲击化神的自信,可世事无常……”
秦桑轻叹,不再犹豫,将天道之变一五一十告知琉璃。
他毫无保留,将天道魔音的威胁,和他对天变的种种猜测都和盘托出。
石亭里静谧无声。
秦桑静静看着她,没有言语。
琉璃一直低着头,凝视二人之间石桌,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抬起头,神情和语气一如往常般清冷,“因为天变,你要找飞升台。”
秦桑暗松了口气。
琉璃心志之坚果非常人,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并未丧失心气。
“不错,”秦桑点头,“但我们必须考虑到,万一飞升台仅此一座,又当如何?”
琉璃嘴唇蠕动了一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借助佛法压制邪功烙印,已有成效,否则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突破元婴后期。可烙印终究未除,隐患还在,其他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天道魔音、心魔劫、烙印一齐发难,她绝无幸理。
“仙子还记得鬼母前辈说过的那些话吗?”
秦桑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解决琉璃的难题,鬼母说过四个字——堵不如疏。
当年对琉璃的说法没这么直白,但也隐含这个意思。
琉璃目光闪动了一下。
只听秦桑像是感慨般说道:“修行人开口闭口便是超脱,视七情六欲为修行阻碍,有人甚至畏之如虎。但在秦某看来,既不受情之牵绊,亦不受无情牵绊,方是修行,仙子以为然否?”
琉璃定定看着秦桑。
秦桑毫不闪躲,和她对视,千钧戒光芒一闪,从中飞出两件事物,巧合的是,都是半成型的灵胚。
一个是天玲珑灵胚。
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