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活是很无聊的。”
他转头看向我:“你也有同样的经历,孤零零的,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睡觉,日子过的太单调,总要给自己找点爱好。
你那几年喜欢玩游戏看电影,我却对生物学很有兴趣,于是弄了个小型生态缸,在里面放了些土壤、植物、昆虫幼体。
渐渐地,那些植物生根发芽,昆虫们也开始成长、繁育后代,族群渐渐壮大,这让我很欣慰,每天都在观察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小世界。
又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天,亦或是几个月,我发现生态缸里的蚂蚁们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它们开始群居,形成一个个部落,拥有了社会性,开始精细分工、共同抵御强敌,虽然个体实力不强,但联合起来竟然变成生态缸中最强大的群体。
更奇妙的是,在生存不受威胁后,族群中的某些蚂蚁竟然拥有了智慧。
他们走遍生态缸,探寻周边的事物;创造文字,记录整个族群的历史;研究天文地理,试图弄清楚自己所处这个世界的本质。
但以它们简单的神经网络永远不会明白,所谓的日出日落只取决于我是否打开顶棚引入阳光,地震也只是我搬家时产生的颠簸,他们更不可能看清世界的全貌,因为缸是全密封的,就算一直往前走最终也会回到原地。
而强大的蚂蚁们不断挤压着缸中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迫不得已,我只能将缸进行改造,加装一种装置,让其中强壮好斗、有能力爬到最高处的蚂蚁进入到另一个密闭的、只进不出的小生态缸里,以此削弱整个族群的能力。
改造是要打开缸的,这势必会破坏原本环境,我必须向里面重新加入水、氧气、食物进行修复,让它重新平衡。
并且在运行中,不可避免会产生一些突发事件,比如它掉在地上产生的破坏,比如循环系统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需要修复,你知道的,刚开始做一件事很有新鲜感,我每天的空闲时间都在为这个小世界忙碌,乐此不疲。
于是神学诞生了。
蚂蚁中的智者认为这是神迹,那些消失的强大族人是因为参透了本质,所以飞升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我为了维持生态缸所做的一切,被智者称为:天道。”
他说的这些话完全颠覆了我的观念。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只能茫然的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我的目光,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作为人我很想告诉他,所谓神迹只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玩具被破坏,跟你口中的天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我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这些蚂蚁,毕竟三维生物永远无法和二维生物交流,我能做的,也只是继续欣赏自己的玩具,直到有天我厌倦了。
蚂蚁们的破坏力让我心力交瘁,它们太过强大,为了一劳永逸,我干脆找来一群能力不如它们,但智慧、社会性比它们更强的蚂蚁。
我不断为新蚂蚁创造有利条件,甚至让几只被基因改造过、懂得服从我命令的强大蚂蚁混进去带领他们,在我的有意干预下,新蚂蚁逐渐取代起初那批蚂蚁,成为生态缸里的新王者,终于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
几只蚂蚁在我的授意下在生态缸里建立了新的秩序,世界重新平衡,它们的任务完成,我自然要将它们从缸里取出来。
这个现象,被新蚂蚁族群中的智者称为:重归天道。”
说完最后这四个字,面前的男人伸手在我脸上擦了一下。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开始掉眼泪了,赶紧用袖子去擦。
“真是个可怕的故事。”
“是啊,这是个悲剧,也是宿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我:“蚂蚁,你现在还有对抗天道的想法吗?”
“我不愿意当别人的玩具。”
“我说了,这是宿命。”
男人脸上看不见任何悲喜的情绪,他似乎早就接受了这种结果:“蚂蚁永远逃不出我的生态缸,就像人永远无法理解宇宙外有什么东西。
这不是实力差距,低维生物注定无法完成向高维跨越,高维生物看待你,就像你看待缸里的蚂蚁,觉得这个族群好可笑,对着一个玩具研究来研究去。
你现在闭上眼睛,回忆脑海中的大衍星图就会发现,原来它的范围不过是太阳系周围的数百亿颗恒星,连银河系全貌都没能看清,而这已经是巫族数万年来无数智者共同努力的结果了。
你也好,申公序也好,祝融青鸾也好,包括东岳、三清在内,我们都是蚂蚁,最多是一群实力强大的蚂蚁,我不会劝你认命,但时间会证明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什么都不做,等死是么?”
“不,你也可以选择顺应‘天道’。”
男人微笑着摇头:“‘天道’选择你,证明你身上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