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早早不耐,还专门通过白有思发来一次问询,得到了张行亲笔回信保证后方才罢休。
北地也爆发了数场小规模战斗,还出现了一次挺麻烦的政治余波——安车卫有人造反失败后,逃入了黑水卫的范围,刘黑榥部尝试追击却被黑水卫的人阻拦在了黑水畔,大司命殷天奇发出了一封措辞严厉质询给李定的同时,还以龙头的身份要求刘黑榥缴械,然后往神仙洞前说明情况。
刘黑榥是什么混账狡猾玩意,哪里能听他的?又哪里会惹出真正的大祸?便干脆在黑水畔赖了下来。
双方现在是一团糟。
只能说,张行不在,大司命带着龙头的身份和大宗师的修为外加荡魔卫的整体实力,李定、雄伯南、白有思根本压不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十一月中旬,张行越过了掷刀岭,进入北地。
而几乎是在张行抵达柳城的同时,一个情报传递到了东都。
“张三这要逆天而为?”司马正看着情报,心中微动,却又给出了一句奇怪的评价。“还是顺天而为?”
司马进达在侧,不免诧异:“什么意思?”
“他要集中黜龙帮的精华,去黜吞风君。”司马正将手中纸张递了出去,却没有直接给自己叔叔,而是给了身侧苏巍。
苏巍颤颤巍巍的接过来,看了两眼,没有说话,便将纸张递给了牛宏,牛宏动作利索些,上下看了两遍,眉头皱起,便也递给了司马进达。
司马进达此时看完,终于晓得原委,却先提出了一个意外的问题:“这般大规模调度,便是黜龙帮掩饰的严谨,也该早有流言和猜测出来,按照情报上说的,之前踏白骑跟着李定一起在北地冬营时就有了流言,那为何一直到现在才有情报传过来?”
“这有什么可疑惑的?”司马正苦笑道。“自然是因为张三之前在河北,他不敢有动作。”
“张行的威望到了这个地步吗?”司马进达想了一想,也有些无力。“好不容易才有了内线,却这般畏首畏尾?过几年会不会直接缩了?”
“难说。”牛宏稍微插了句嘴,和只是躺平做装饰的苏巍不同,他儿子算是东都骨干将领,所以还是愿意做点事情,说点话的。“而且,相较于咱们的那点子内线,更应该计较的是人家在咱们这里的内线……东都以外就不要说了,那几位甚至都跟黜龙帮正式称臣过,东都内,便是丞相亲自坐镇,可东西两家到底是从东都出来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斩不断。”
“确实。”司马正依旧苦笑。“所以咱们先不要想这件事,只说最关键的……黜龙帮精华八九成都去了北地黜龙,咱们该如何应对?”
“从道理上来讲,自然是趁虚而入,起兵直趋邺城。”苏巍忽然开口,也算难得开口。“但若如此,一则是要毁约,二则是要计较攻占邺城后的处境……”
“不错。”司马进达点头认可。“以现在的局面,潜送兵马过河阳城,以二郎亲自带队,突袭邺城把握还是有的,但攻占之后又如何呢?从黜龙帮那里说,他们黜龙不比作战,成了败了都是极快的,必然会掉头再来……而便是他们死伤惨重,咱们能守住邺城,也要顾虑身后东都空虚,为他人做嫁衣的。”
“其实道理就在这里。”牛宏叹气道。“咱们力弱,而其余两家强横,唯一的法子是在东都这里消磨,等其余两家都弱了,再做扩展,若是中途其中一家忽然弱了,咱们反而应该联络他们,一起抗衡强的那家……匆匆发兵,打破了平衡,只怕不妥。”
“确实不能轻易动手。”司马正笑道。“但我还是在想,黜龙帮此举,到底是顺天还是逆天?成则如何,败又如何?”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司马正一开始就没问多余的话。
而现在,面对着这个问题,大魏南衙公房内却陷入到了一丝沉寂。
片刻后,还是苏巍给出答案:“成则顺天,败则逆天。”
又是一片沉寂,但没人能否定苏相公的这个答案。
“那我们又该如何?”片刻后,司马进达问出了之前自己侄子问过的问题。
“之前谢鸣鹤不是来问我们续约的事情吗?”苏巍继续给出答案。“现在不就有结果了吗?成则弃约备战,败则续约合盟。”
“正该如此。”司马正点头,却又失笑。“可若如此说来,岂不是黜龙帮逆天咱们则助他,黜龙帮顺天咱们则敌他?这不就显得我们逆天而为吗?”
“以一城而图天下,以一身而抗四野,本就是逆天而为。”苏巍继续做答。“睿国公今日才醒悟吗?”
这一次,公房内没有人再反驳苏相公,也没有人回应他。
进入腊月,大雪纷飞,徐世英也带着最后一批黜龙帮精华进入北地,到此时,白横秋也得到了情报,却也意识到,自己已经鞭长莫及。
真的是鞭长莫及,大英皇帝扶着额头想了许久,发现此时此刻唯一理论上可行的方案竟然是他说服冲和,再加上快到大宗师的韦胜机,三人一起从苦海直奔大兴山天池。
然而,且不说如何能说服冲和,只是自己和韦胜机去北地的风险就得不偿失。
若是去了那里,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张行一定会拼了命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