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北都已经秋风瑟瑟，天气渐凉，董莉收到了一条关于豆豆的线索。自从豆豆被我暂时收养，董莉就给豆豆画了数张画像分发下去，一直都没有消息，这天却有人来到警察局，说见过豆豆。

是一位老汉，看上去有七十多了，他说是在村里看见豆豆画像特意寻来的。当时我在集训，并未与老汉见上面。听董莉说，老汉是住在德胜村，这村里北都数十里地，老汉中途落脚，走了两天。

“那是六年前的某天夜里，老汉喝了酒去炕上睡下，听见了婴儿啼哭，便披上衣服出门查看。在他家院子里，有个女婴，看上去两三岁。她蹲在菜地里啼哭。婴儿不会说话，但会走路。”董莉对我说道：“老汉说女婴身上脏兮兮的当时，似乎是饿了很久，于是便将气领回了屋，煮了一晚清汤面给她吃。原本他以为是村里谁家孩子跑了出来，但第二日询问下来，却没有人家丢孩子。”

“孩子是自己走道他们村的？”我问。

“村与村之间相隔数里，一个那么大点的孩子，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路。”董莉深吸口气说：“那女婴不会说话，也不懂表达，村里人都说让老汉收养了算了。他本来也有此意，但自己儿孙不同意，还背着他将女婴抱走卖掉了。大概是三年前，老汉听闻了一件事，说是有个村落，叫麻地村，大概七年前，村里不少人集体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恶魔从天而降，要村里人火祭一名婴儿给它，否则它会降下天灾。村民起初并未在意，但厄运接连光顾，先是有村民无缘无故疯了，随后天降大雨数日，河水上涨淹了田地，这让他们回忆起了梦境，集体商议后，决定寻一女婴祭祀。”

“你是说豆豆本是选中要被祭祀的女婴？”我微皱起眉头。

“老汉听闻此事，特意询问了当年祭祀时间，发现与他发现女婴时间仅相差不到两日。而且对方形容女婴容貌，跟老汉所救女婴差不了多少。而老汉救下的女婴，跟画像上脸庞极为相似，虽然年龄相差了几岁。”董莉喝了口茶水说：“所以豆豆老家很可能在麻地村，她父母也可能是麻地村村民。”

“祭祀女婴虽是村民愚昧，但恐怕也不是豆豆父母能够阻止了的，失去女儿他们应也十分伤心。如今改是你做出抉择的时候了。”组长秦浩在一旁抽着烟说道。

一整天我都显得心神不宁，组长说的对，豆豆并非我亲生妹妹，她自己父母失去孩子也很伤心，我，或者说父亲，都不可能将豆豆在明知她父母住在哪的情况下，将其占为己有。于是下班时我跟组长秦浩请了几天假，声称要亲自送豆豆回家。

回到家中，我本不知该如何开口，陪父亲喝了两杯后，他便看出了我得心事，于是询问：“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么？”

我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豆豆，将其叫过来说道：“警察局有你亲生父母的消息了，明天就不用去学堂了，我送你回去。”

豆豆愣了一下，紧接着深情有些哀伤：“我不想回去。”

父亲听我这样说，自然知道发生了啥事，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自己情绪后对豆豆说：“得回去啊，你父母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得多开心。”

“豆豆，过来。”我叫过来豆豆，在她头上摸了摸说：“你还记得自己两三岁发生得事么？”

豆豆愣愣地摇了摇头，随后低下头轻声说：“不记得了。”

我与父亲对看了一眼，见父亲眼神中有些泪花，于是深吸口气说：“这件事早晚会发生，我们心里都知道。豆豆，送你回去也不代表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离得并不算远，日后还有很多见面机会的。我也还是你得天哥哥。”

豆豆没说话，重新回到了床边躺下，伸手抱着兜兜。父亲则强颜欢笑，为了让气氛轻松些，说道：“对的，你随时都可以来城里，住在关爸爸这儿，那床铺给你留着。”

一顿饭吃完，我与父亲回了屋。父亲从包裹皮里拿出一些钱递給我说：“別空着手，多买些东西送给豆豆父母。”

我点了点头，父亲便没问太多。

整夜无眠，翻来覆去，心里想着要与豆豆分离，这个家才刚有些欢乐，有了些家的氛围感，日后又剩下了我跟父亲，难免伤感。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早早我便起来擦了车子，父亲也难得在早上做了几个菜，包了酸菜肉馅的饺子。只是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沉默，完事后父亲没有送我们，直接离开了，我将豆豆随身物品收拾妥当，驮着她离开。

在出北都前，我买了些瓜果，又给豆豆选了新衣、新鞋，然后便一路朝着麻地村骑去。路上我们歇了几次，中午路过別的村落时，找了个馆子吃了碗面。天快黑前，算是到了麻地村。

到达村里后，我像村民打听了村长家位置。村长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汉。村里鲜少来生人，见到我们，他略显迷茫。我将买的瓜果给了他一份，随后对他说道：“村长你好，我是北都市警察局的，这次过来是想打听些事儿。”

村长卷着烟叶：“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