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绷着身子走到墙壁前,踮着脚尖,透过那洞口往隔壁看去。
隔壁的谈笑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里长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里面的人,小的一个也不认识。”
韩陌定定地盯着他:“你可要看清楚了。东侧着蓝衫的那个年轻男人,你真没见过?”说着他眼神朝着陈璇所坐之处瞥了一瞥。
里长瑟索了一下,又趴在洞眼上看起来。一会儿他道:“的确是不认识。这些一看就是贵门子弟,着蓝衫的那位更是面生,小的没有见过。”
韩陌垂眼,踱了几步道:“会不会是时间久了,上次去过庄子里的人,你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不可能。那人容长脸,粗长眉,鼻尖略微带钩,身量约摸六尺,走路略微内八,小的记得清清楚楚!”
隔壁屋里统观上下,的确是没有谁符合这样的特征。
那么难道陈璇跟那庄子,当真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他去南郊镇上又是做什么?
“世子,隔壁有人撤了。”
杨佑提醒后,韩陌又往那边看了看。果然常贺已离席,孙严也跟着走了。撤了两个人的席上立刻安静了不少。韩阡陪着再品了一轮茶,陈璇与另一位陪客的子弟也起身告辞。热闹了一晚上的包厢,此刻已人散了。
那边人都走了,韩陌自然也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他招呼道:“送他下去。”
他们顺着馆子后头的楼梯下去,这边楼梯设在院子角落,人少,但眼下正值得人客兴旺的节点,往来穿梭的客人还是有不少。杨佑走最前面,韩陌随后,接着是里长与宋延。
刚在楼梯下转弯,韩陌就险些与人撞了个正着。杨佑是个合格的小阎王跟班,当下厉斥:“走路不长眼的么?!”
那人连忙转向韩陌来赔不是。这一转脸,韩陌目光就落在他的容长脸与粗长眉上
“那人容长脸,粗长眉,鼻尖略微带钩,身量约摸六尺,走路略微内八”,这是不到两刻钟前里长清清楚楚描述过的,眼前这人不但五官符合,身量也刚好相符,再看他袍子下露出的双脚,堪堪是有些往内扣!
他扭头去看身后的里长,里长已经张大眼睛了,他正待说话,却被眼疾手快的宋延捂住了嘴。
韩陌收回目光,轻轻咬住了舌尖。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要找的人不在屋里,却在这儿!
他看着眼前。
这人赔完礼后不见不有回应,也忍不住想抬头来看,却被杨佑压住了后脑勺往旁边一推:“看什么看?还不闪开!”
那人被推出三四步,稳稳走出了楼梯区域。
韩陌退上阶梯,问犹自睁大了眼睛的里长:“方才看清楚了?”
里长勐点头:“就是他!一点也没错,就是这个人!”
韩陌透过楼梯缝隙望着原地回头看了会儿才走的那人,凛目道:“可真是巧了,陈璇在这儿,这人碰巧就在此。杨佑探路!咱们跟上,看看他去了哪里?”
一个错眼间杨佑就闪身而去。
先前杨佑反应得十分迅速,那人并没有看清楚韩陌一行,等到被杨佑推出了楼梯,更是无法探究。想来因此他只是站了站就离开了。西湖楼是城中要价不菲的馆子,进出的都非等闲人,在这里撞了人被人斥几句,实在也很平常。
杨佑跟着他出了后院,一直穿过店堂然后到了前门口,门前车水马龙,灯火闪耀,那人在树影下站了站,随后就上了辆普通至极的油布马车。
正好韩陌赶到,杨佑往那马车一指,韩陌立刻飞步穿过庭前车马,到了那辆马车下。
这周围都是耳目,实在不宜靠太近,杨佑环顾四处,便随手牵了辆无看守的马车徐徐靠近,而后与韩陌登上了车。
两车相隔两三尺远,对方车帘是放下的,声音也听不到,但再近就不妥了。韩陌紧盯着那车帘,那车帘却跟铁铸似的,纹丝也不动。沉吟片刻,他与杨佑道:“去想个法子。”
话音刚落,这时候只见宋延带着两个西湖楼的伙计到了马车底下,跟他们一对眼神,便拍起了对方车门。须臾后,车里有声音飘出来:“谁呀?”
这声音略显粗哑,不是陈璇的声音,但却隐约有几分熟悉。
伙计道:“车上这位爷,方才小的在店堂里拾到张字据,不知可是您的?”
车里略为静默,随后车帘撩开,露出了先前那人一张脸来:“什么字据?”
就是这掀帘的刹那,里头另坐着的一人恰恰露出一小方侧脸,韩陌与杨佑都是目光精锐之人,此时这侧脸刚纳入视线,二人就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不是我的。”那容长脸男人已经递还了字据,并又刷地将窗帘封上了。
韩陌也从车帘缝后收回了目光,而与此同时他一双浓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是罗智!”
“没错!”杨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