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只有个茅棚,但此时已经着起火来了,弥漫着灯油和酒菜打翻后混合的味道,两伙人正在厮杀,一方是手持弩箭的黑衣人,一伙是身着护卫装束的人,茅棚燃起后腾起的火光照亮了山头,也照亮了人脸。
借着树木作挡的韩陌惊道:“是方枚!”
不需他指认,苏婼也认出了手执长剑奋力厮杀中的方枚,满场之下数十人,黑衣人占了大半,地下倒着的尸体全是方枚这边的护卫,而此时他身中数箭,明显体力不支,而身边仅存的两名护卫也披上了满身血迹。
苏婼紧抓住韩陌胳膊:“押送兵器的那伙人跟这些黑衣人必然是一伙的,他们马上要到了,到时候方枚更加活不成了!必须得留他活口,否则国公爷的罪名可就没法洗清了!我留在这儿等你,你快去把他救下来!”
“那你怎么办?!”
苏婼从袖口中掏出了几个物事,冲他道:“放心!方才我也在地库里顺手牵羊,拿了几颗这个。谁要是敢来动我,我把他炸成灰,回去给阿吉当花泥!”
韩陌一看,竟然是几颗霹雳弹!
他笑着揉起了她的头:“难怪你敢跟我来这趟,可真是个机灵鬼!——那我去了!”
“快去吧!”
韩陌走到树林边沿,看了看山路来处,这会儿山上的变故已经使得马车都停了下来,押车的黑衣人果然听得不对后立刻奔上山去加入战圈。
韩陌认准先前藏着排弩的马车,暗潜到车后,捅掉看守兵器的黑衣人,然后飞快砸开车底暗格,从中拿出三袋箭囊背身上,再拿了三张排弩,借由树木遮挡回到路口处,与藏身于另外两方的护卫对了个暗哨,三人各取了一套武器,而后又分立三方,就把箭头对准了黑衣人!
没有任何招呼,咻咻几声过后,黑衣人已倒下了几个。余下的黑衣人反应过来,立刻反击。
方枚这一方获得了短暂的空档,爬起来后便往山下撤退!
苏婼见状连忙跑到树林边,把霹雳弹往黑衣人聚集处扔去一颗!
顿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混着几声惨叫,黑衣人已撂倒了四五个。
方枚也被拍倒在地下,被那边厢赶过来的韩陌踩住了背脊。
苏婼道:“注意你后背!”
韩陌转身掰动机关,立时射出去四箭,击退了攻上来的黑衣人。
现在敌我局势分明,不怕伤及其他人,苏婼立刻又往场中丢去了一颗霹雳弹!
“韩陌,果然是你!”
方枚到底不愧为一军之统帅,即便身上快被箭扎成了刺猬,也还是没倒威,他一咬牙从韩陌脚下挣扎出来,又挺立着站在他面前。
“真是死有余辜!”
韩陌瞪他一眼,随后又转身迎敌。就在这激烈的战斗之中,一阵如雷霆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山路上传了过来!随后如同潮水一般的冲锋高呼也铺天盖地地闯入耳腔,苏婼侧耳听了下,当下道:“韩陌,禁卫军到了!太子殿下的人上山了!”
“镇国公世子何在?!”
苏婼话音落下,山路口就传来了高呼声。
在场所有人全都定住,随后只听得周围满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环绕在周围,没一会儿,那厮杀场的四周就满是士兵了,又一阵窸窣,那围满了的士兵就又已全部架起了弓弩!
“符将军快拿反贼!”
韩陌看清出声高呼的将领,立时扬声回应。来人正是宫中亲军卫指挥使符涛,而他身后则还有十来名东宫侍卫,都是认识的。符涛道了声“好”,随即率领侍卫加入战圈,持弩的黑衣人近身搏斗十分吃亏,加上已被包围,腹背受敌,不到片刻,已被杀得片甲不留!
此刻倒是无人顾及方枚,他以剑杵地观望半晌,忽将目光对准身旁的苏婼。
苏婼把手上霹雳弹举高:“方将军可不要乱动,我这手上的弹药出手可比你快!”
方枚望着她笑起来:“你有些面善。我猜猜,你是苏绶的女儿?”
苏婼紧盯他:“你见过我?”
“没见过。”方枚摇头,“不过,我见过你母亲,你长得跟她很像。”
“……我母亲?!”
“没错。”
“你在哪里见到的!”
苏婼往前走了一步。
方枚双手杵着长剑,望着她手里的霹雳弹:“忘记了。不过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问问我,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么?”
“把你抓回去,自有人审问你,这与我何干?”
“是不与你相干,但是我这个样子—”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箭,“还能不能等到被抓回去受审尚未可知。”
苏婼蹙眉,随即道:“你为什么会如此?”说完她目光微凛,扫视着满地的黑衣人尸身,再看了看早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一桌酒菜,说道:“你原本是与这些黑衣人的头儿约在此处?是他与你闹掰了?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