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和人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小西沙织。
“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是在对我那时的话的抗议?”
“你觉得是就是吧。”
那一夜,当最上和人提及“为什么要与我结婚”时,小西沙织就是这么回答的。
“那个时候,我承认我有错,我顾及有沙,不愿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意思就是你现在毫无顾忌,可以肆意妄为了?”
“你能不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真的很讨人厌欸。”
“巧了,有人说过与你同样的话。”
“是彩音吧。”
最上和人诧异地看了看她,微微点头。
小西沙织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望着最上和人的侧脸:“我只是……想要弄清楚,我喜欢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
还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
“这重要么?”
“对我来说,很重要。”
……
……
此时已是午夜零点。
最上和人坐在离婚一年的前妻家中的客厅沙发上,小西沙织从冰箱内取出两罐啤酒。
最上和人默默看着她一副想拿故事下酒的架势,心情微妙。
“等下,我再去拿一包花生米。”
“…………”
等到小西沙织开了啤酒,撕开花生米的包装袋,一副拿着小板凳坐在公园听人说书的模样,最上和人声音卡在喉咙,愣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才说了句:“我不是最上和人。”
“嗯嗯。”
之后便是沉默,小西沙织也不着急,喝了口啤酒,静静地等。
最上和人踌躇着自己是否该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犹豫半晌,探身拿起桌上的另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一半下去。
靠着酒精微微模糊理性,最上和人长叹一声,在脑海中回忆这一年内所发生的事情。
结婚,离婚,与各式各样的女孩子相遇,回绝她们的爱意,不停地伤害着珍惜他的人。
长久以来积累在密封黑匣内的压抑情感,像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冒着烟雾,滋滋外泄。
声音低沉,透着浓重的疲惫,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真切,带着对自己个人的贬低。
他在说,她在听。
……
……
不知不觉,话说完了,酒也喝完了。
哪怕在酒精的影响下,觉得有一丝眩晕,他依然认为自己的头脑是清醒的。
他没有醉。
只是依靠着酒精,将真话说出了口。
不是出自最上和人的口,不是戴着最上和人的面具。
这是他独自来到东京后,说过最多的一次真话。
而倾听的对象,是他曾经所痛恶的前妻。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或许是不想看到小西沙织在得知他私自占有了最上和人的身体后,可能会露出的悲伤表情。
无论再怎么将行为美化,终究是有人失去了生命。
因此,他看不见小西沙织脸上的表情。
小西沙织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心存怨恨么?
“和……”
小西沙织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你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而自责么?”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相信。”
男人睁开眼睛看她,他脱口道:“真是个怪女人。”
“是,我就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对过去的和人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却被现在的和人念念不忘,对那段短暂的婚姻生活,留恋至今。”
“你还会用这个名字叫我啊。”
男人寂寥地笑着,他本以为小西沙织在听完这个故事后,会揪起他的衣领,大骂着让他把最上和人还回来。
可她没有。
小西沙织眸光黯淡,想到了当初的选项,如果自己不选择与那个人结婚的话,他会消失。
所以才奋不顾身地想要去挽留他的性命,可即便自己这样做,也还是没能留住他。
也许,这一切都是被注定的,注定那个痴迷她的男孩子,被她当作弟弟的男孩子。
永远地停留在二十四岁。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最上和人的父母一定会悲痛欲绝吧。
可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换来了一个全新的人,他视那两人为真正的父母,令他们回避了悲伤。
藏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