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之后,他才发现是缎云川。
“缎公子久违了。”
文玉向他行的依旧是书生礼,缎云川也以相同的礼回敬于他,两人寒暄了几句话,见缎云川穿得单薄,文玉将他带入营帐中。
“悠然听说你这几次都去了战场,她十分担忧,又不方便来此,便嘱托在下为先生带些治疗外伤的药过来。”
缎云川说着,从袖中拿出三个大大小小的瓷瓶子递给文玉。
“多谢缎公子,只是……”文玉并未将东西接过来,还往前推了推缎云川的手,“小生心领姑娘好意,但这些东西小生收不得,恐怕是劳烦缎公子白跑一趟了。”
缎云川知道文玉在担忧什么,他道:“虽然你与悠然有缘无分,但友人之间的情谊总是在的,无论是在下还是悠然,都希望先生能够在战场建功立业,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这要不光是悠然的心意,还是在下的心意,请先生不要推拒。”
他这些话说得恳切,文玉拒绝不得,那药瓶子就塞到了文玉手上。
文玉看着那些药瓶,不禁关心道:“林姑娘她……最近还好吗?”
可话问完了,他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至少不应该问缎云川这个问题。
“公子不要见怪,在下只是……”
“先生为何如此见外。”缎云川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在下说过了,就算你与悠然有缘无分,但你们之间同生共死的情谊都是在的,你关心她也是正常。”
“多谢缎公子体谅。”文玉讪讪地应了一句。
又听缎云川道:“放心吧,悠然很好,只是有些担心先生,但她也说过,希望先生能够在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
“我一定会的!”
文玉的语气有些急切,这正是他所盼望的,若不冲锋陷阵在战场上赢得功绩,那他要等到何时才能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所以无论不管无论哪一场征战,他都会跟随军队一同迎敌,这几日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但他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并未受过致命的伤,身体也还是完整的。
只是在战场厮杀时,他在看到身边人一个又一个地倒在南疆士兵的长矛之下,或是被生生砍掉胳膊或腿,他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运用这几个月在军营中学到的技巧,一个又一个的杀掉靠近自己的南疆人。
等到又捡了一次命回到军营时,文玉才会想自己还能撑多长时间,却从未想过用命去博取功名这事值不值得,亦或者对他来说,对林姑娘的感情只是一部分,他真正想做的,也是想要守住这个国家,不被外族践踏。
缎云川又与他寒暄几句,无非是说些什么注意安全,早日将敌人击退之类的话,夜深之后他便离开了。
他走了不远便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文玉营帐的方向,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杀气凛然。
很快,文玉这个人将从天底下消失,到时林悠然无论再怎样牵挂他,也只是徒劳罢了。
天将亮未亮时,守夜巡逻的将士忽然匆忙来报:“王上不好了,南疆军队大规模出动,已快到城下,似乎是想要将我们包围!”
听到消息,帐中两人对望一眼,邵逸松按照计划道:“速禀告郑将军、商将军、周将军,让他们都来王帐见孤!”
“是!”
“此次一战,兴许是我们到南疆后最大的一场战役,王上定要小心,还有,把戏做得足些,要让南疆相信,我们是因为突围不出去,才被他们围城。”
“自然,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邵逸松面带凝重,于他来说做戏不难,但要让南疆祭司相信这个结果,不知要牺牲多少士兵的性命……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按照计划让几位将军兵分三路突围,自己则带了一支军队前去迎战南疆主力。
不知何时,天上又飘起雪来,寒鸦带着刺耳的声音飞过,呼啸的风声带着血腥味,将远方杀伐嘶吼的声音传到营帐后方。
知清浊站雪地中,望着远处硝烟滚滚的天空,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