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让我觉得很美好,会下意识地去帮忙维持这种美好,不让他们遭到破坏。”
她看了眼梅良玉。
心想,这种美好,也许就和师兄记忆里的家一样。
梅良玉也确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阿姐和兄长。
“有钟离雀的存在,才会让我觉得不该放出异火,至少放出异火烧毁玄古大陆,烧死所有人的那个灭世者不可以是我。”
虞岁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下,清亮的黑瞳泛着盈盈水光,倒映着梅良玉的模样:“因为我讨厌异火,所以愿意给自己加上层层枷锁,谁会想去做毁天灭地的大恶人呀!
人们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总会去想,恶人该死,被异火烧了就烧了,可那些善良的人怎么办?但无论是作恶的人还是善良的人,都轮不到他们做选择。
世人都没得选,只有被异火选中的人才能决定该怎么做。”
虞岁微微直起身,天幕最后一丝光亮沉入海下,夜晚降临,海风也变得猛烈。
“师兄,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虞岁直视着梅良玉轻声说道。
猛烈的风并未吞没她的声音。
梅良玉听见了。
他眼瞳中倒映的虞岁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师妹刚才那番话,既是讲自己,也是在讲他。
就像梅良玉从前想的那样,虞岁给自己套上枷锁,选择继续忍耐她的愤怒和怨恨,而梅良玉却选择毁灭。
虞岁知道梅良玉是燕国人,他的父母恐怕是燕国权力最顶尖的那一波人。
而那些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有着如此身世,他缺失的记忆,就是他心中毁灭的源头。
当师兄全部记起来时,只会更加愤怒和仇恨,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像自己一样忍耐。
到时候他会对师尊做什么?又会对南宫家做什么?对青阳呢?
虞岁看着梅良玉,却只是说,她能理解。
理解他的仇恨与愤怒,所以无论梅良玉选择什么,她都不会阻止。
正如虞岁说的,所有人都没得选。
除了他自己。
梅良玉似乎在认真思考,许久之后,才哑声开口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还没有记起一切,最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起来。”
比如他的父母、阿姐和兄长是怎么死的。
梅良玉神色顿了顿,又缓声道:“可如果我也给自己套上了枷锁,那只需要你就足够了。”
你活着的时候,就是能困住我的枷锁。
虞岁说:“我喜欢钟离雀,但我也讨厌青阳。师兄,光是异火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异火之外的六国纷争,我没有半分心思。”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让旁人听了,尤其是青阳皇和南宫家的人听了,确实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梅良玉却皮笑肉不笑道:“你喜欢钟离雀?”
虞岁大方道:“我也喜欢你。”
梅良玉忍不住咬牙:“你这么喜欢钟离雀,就算现在说没心思,日后六国纷争,你看见钟离家受苦又哪能忍得住?”
虞岁说:“钟离家是钟离家,钟离雀是钟离雀。”
梅良玉冷笑道:“说得好听,让你出手也就钟离雀一句话。”
虞岁看他如此吃味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师兄,你自己和钟离山不也关系很好,日后能看着钟离山吃苦?”
梅良玉却道:“他吃苦是他应该的,做钟离家的小将军生来就是要吃苦的。”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要是日后我真与青阳打起来你怎么办?”
虞岁却道:“很简单呀,成王败寇,不都是这样吗?”
“可如果你真要和青阳打,那肯定也会和钟离家打,青阳的兵家战神,大将军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打进青阳的,说到底,最后和你打的还是钟离山。”
虞岁还要继续说,被梅良玉抬手制止,他神色漠然,语气却带着点好笑道:“说得好像我真能打进青阳一样。”
她便忍不住笑。
梅良玉又伸手点了点地面:“还有什么是你讨厌的,都写下来,我记住了,以后我出去见到你讨厌的人,便先替你解决掉,免得你回帝都后看见这些人心烦。”
虞岁便借着五行之气在地面写下来,期间也问梅良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两人互相交换答案,彼此提问。
——如果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最希望实现的是什么?
不知是谁提出这个问题,又或者他们两人都提出了这个问题,于是各自写下了答案:
“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虞岁刚看完梅良玉写出的答案,就察觉到异火飘摇,抬头朝远处看去。
至少有两拨人从不同的方向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