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袭来,小黑掉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前闪出一片金星直冒,身子往下一沉,糟糕透顶了!他的右手臂摔断了,造成了骨折。铁春松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机灵地一跳,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衬衣破损了,脸上和身上的肌肤剐破或蹭破的地方有一丝丝血痕。 “人啊,真是乐极生悲!”铁春松说着,连忙到沟渠里来拉拽小黑,见他右手臂掉在肩膀下,无法正常地弯曲伸直,铁春松急切地说:“兄弟,你怎么啦?” “真倒霉,手断裂了,就像在战场上被鬼子的大刀拦腰一砍,结果身子躲闪了一下,腰没砍着,却把右手臂给伤着了。”小黑把自己想象成在抗日战场的英雄。 那辆小货车开走了。铁春松扶起小黑,把他从沟渠里推上村道的小马路,然后,他招手呼叫几个过路的行人,叫大家帮忙把掉进沟渠里的那一辆南方125摩托车给搬上来。 摩托车的保险杆断开了,已经打不起火,开不动了,但还能推得动。他们两人只好把摩托车推着往南湾镇的方向慢腾腾地走去。走到大马路上时,小黑伸手拦了一辆去县城的微型车。铁春松叫他先上医院去治疗伤病要紧。 小黑前往县骨科医院,经医生做CT照片透视检查诊断,他的右手臂的确骨折了,还损伤了肩袖,以致于右手都举不过头顶,怪不得那么疼痛难忍。 当天下午,铁春松花费了将近两百元,把摩托车给维修好了。可是,他骑着那辆遭受破损的摩托车去交还的时候,樱子的爸爸不肯要了。他说,要么赔一辆新摩托车,要么花四千元买下他那一辆旧摩托车。那时候,如果买一辆崭新的南方125摩托车大概要花上六千多元,可是刚参加工作还不久根本没有多少积蓄的两个年轻人哪来那么多钱进行赔偿呢? 万般无奈之下,铁春松搭乘一辆中巴车前往骨科医院,找到小黑进行商量。小黑觉得两人每人承担两千元,去银行借一笔贷款,买下那辆旧摩托车算了。至于,他小黑看病需要多少钱,也只要铁春松承担一半的责任,可能也要到银行借一笔贷款才行。 就这样,命运之神捉弄了人,小黑在县骨科治疗三天,不见好转,他父母急得团团转,只好狠心咬牙,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还能下崽的老黄牛都给卖掉了,把小黑转到广西界首骨伤科医院进行住院治疗。 小黑写了一张请假条,托铁春松交给了南湾镇中心小学的徐校长。但发生这件事以后,校长对小黑的印象很不好了。尽管徐校长还亲自到县骨伤科医院来看望慰问了小黑——田乌蒙老师,虽然表面上只是劝他安心静养,安慰他“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然而背地里,他却向镇教育管理站的负责同志提出把田乌蒙调到另外一个学区的村片小学去算了,说他难以堪当大任,喜欢散漫自在地过日子。那一个月时间,学校里安排了代课教师。 小黑在界首名医的治疗下,逐渐恢复了健康。起初,他的右手臂动了手术,上了夹板,肩关节也不敢摆动,成天躺在病床上,就跟一个活死人一样,他的妈妈急得直掉眼泪。 为了打发极其寂寞烦闷无聊的时光,他叫妈妈给他买来一些纸笔,还买来一本文学杂志。他尝试着用左手写字,尽管写得有些歪扭,不够好看,但能够辨认出什么字。他又想起了在牛牯岭村同刘苗一起探讨交流学习时她鼓动自己进行文学创作的情景。他根据自己亲身的经历,结合生活实践体验观察,写出了一篇短篇小说,取名为《追梦少年》。他准备修改好,等右手恢复好,誊抄工整,再进行投稿。在那一个月里,他还写出了一篇散文,题目叫《梦里永远有故乡》。 自从他跟铁春松一起骑摩托车玩,出了车祸以后,樱子就跟他玩失踪了,没去看望过他。当医护人员拉扯着他的右手臂往肩膀上拼命地扯拽疼痛得直掉眼泪的时候,当电动按摩器在他受伤的肩膀部位轻柔地转动不停的时候,他内心里不由得发出呼唤:“樱子,你在哪里?你怎么不管不顾我的死活呢?难道你嘴里倾吐的所谓的‘喜欢’跟所谓的‘我爱你’都是假的?你只是在逢场作戏玩游戏而已吗?”樱子跟小黑只是产生过一夜情,就一直没有情感交集了。 小黑从界首骨伤科医院出了院,返回到南湾镇中心小学上课。校长已经安排数学老师担任班主任,小黑的内心又再度失去了平衡。 小黑带着铁春松去找自己在银行上班的堂兄弟——从小教他打算盘的田富贵,他已经当上了花山镇信用社的主任,说明来意之后,田富贵二话不说,答应先给他俩每人办一笔信用贷款:小黑的名下是三千元,其中两千元支付买摩托车,另一千元给妈妈垫付了医药费;铁春松名下是四千元,其中两千元支付买摩托车,另外两千元,交给小黑妈妈垫付医药费。小黑的脑海里不由得漾起一种似乎来自遥远天国的声音:“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