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毫无半分退让之意。
她以往并非这样强硬的性子,甚至还有些柔弱,但此时此刻,她的胸腔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番控诉,这些就是她真正发自肺腑的质问。
一众人都被桑桑的这番话说得面色臊红,因为桑桑说的都是事实,他们的确是仰仗着叶邵景才会享受现在的这番优渥生活,而他们现在对桑桑的态度和做法,也的确不公平,甚至颇有仗势欺人之意。
而他们敢这么做,也的确是因为叶邵景遭到了皇上的怀疑忌惮,他们这才急于撇清干系。
这些都是龌龊又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现在却是被桑桑直接点破,大家都觉得面上十分不光彩,甚至有些难堪。
凡霜也是一阵气愤,她心里为他们将军感到不值,更为自家小姐感到委屈!
她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当即她就忍不住帮忙补刀,“这简直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又当又立,什么好处都想占了!”
凡霜这话更加不客气,众人的脸上都不禁一阵火辣辣的烧得慌。
一众族老简直有种脸皮被扯下来,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族长捂着心口,一阵急促喘气,“反了反了,现在的小辈简直是惹不起,都要骑到我头上拉屎了!爱报官就报官吧,这件事,我管不了,也不敢管了,爱咋咋地!”
族长说完,转身就要走,其他族老见此,也都纷纷提出要走,不再管这事。
叶邵锋和白氏更慌了,没了族老们帮忙斡旋,这件事还要怎么善了啊?
叶邵锋赶忙阻拦,“各位族老,这事你们得管啊,你们不管,我们叶家的脸面就真的要丢光了!”
族长语气铿锵,“再掺和进去,我怕是要被气死了!”
其他族老们也纷纷开口,“对啊,叶家的脸面再重要,也没有我们自个儿的性命重要,这件事,你们还是自己想法子处理吧!”
说完,完全不顾叶邵锋的阻拦,脚下抹油就走了。
连族老们都走了,而叶怡宁也因为桑桑先前那一番话镇住,这会儿颇有些左右为难,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桑桑可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思考犹豫,不多时就有下人来回禀,有官兵来了,说是有人报了官。
叶邵锋怒道:“方才不是交代了吗?看好门,就说没人报官,把他们打发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谁料,那回话之人却是颤颤巍巍地道:“可,可是这次是知府大人亲自来了,小的实在是不敢阻拦啊。”
叶邵锋和白氏的神色又是一僵。
知府大人亲自来了?
这,这就有些难办了。
白氏狠狠地剜了桑桑一眼,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请动了知府,让他亲自登门来办这个案子!
若是寻常衙差,他们自是能找理由打发了。
但知府亲自来了,他们再随随便便打发了自然就不合适了。
且知府愿意来这一趟,想必就是已经做了抉择,决定要接手这个案子了。
这便是桑桑敢这般硬气的原因之一。
说来也巧,这位扬州现任知府陈锡元与叶邵景也颇有渊源。
当初,他刚入官场之时也只是个愣头青,没有什么门路,所以就被分派到了偏远之地任职,而他官场的第一站便是叶邵景的驻守之地,邑州。
他们一个文官,一个武官,经历了一开始的磨合之后,便配合得愈发默契,不仅建立了不错的政绩,彼此也结下了颇好的交情。
三年期满,陈锡元便被调任,到别处任职。
就在去年,他才刚调任扬州任扬州知府。
他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入京任京官,其实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要多在各处历练,积累更多的经验,也丰富自己的履历。
因为他在京中并无任何根基,太早入京为官,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扬州知府虽然不是京官,但也是肥差,他能获任此职,便全赖他此前那番优秀履历的功劳。
桑桑自然不记得这些,还是凡霜告诉她的,先前他们寻找桑桑时,这位陈大人便也尽心尽力地帮了不少的忙。
所以,这一次,桑桑才又找上了他,请他帮忙为自己撑腰。
而他亲自登门,也足以表明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对桑桑这个故人之女的重视。
陈锡元自然是被客气领进了门,叶邵锋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连连赔礼打圆场,表示只是一场误会,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家族内部纠纷,实在没必要闹到公堂之上。
桑桑却是完全不给他面子,直接毫不客气地拆穿。
“谁说只是一场误会?这件事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有没有必要闹到公堂之上也应该由我说了算!
陈大人,先前报案之人是我,现在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就私了此事,还请大人开堂审理此案,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说完,桑桑就朝陈锡元的方向屈膝行礼,陈锡元当即伸手虚扶一把,语气严肃。
“本官既是地方父母官,就理应为百姓伸冤,处理一切不公之事,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叶小姐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