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书院的学子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确认箭靶确实在晃动,应该说是左右移动。
信国公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继续,观察箭靶移动的规律。”
栖云道长闲适地倚靠在椅子上,不甚同情道:“国公爷,您老对这些孩子们的要求太高了,死靶都射不中红心,更别提活靶了。”
一个个傻眼的样子,还挺逗的。
袁山长对此表示很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礼、乐、射、御、书、数,射箭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宜过度热衷。
萧昀舒作为临时被任命的副考官,毫不在意考生们会不会受到打击这种小事,手上的旗子一挥,靶子的移动速度瞬间加快。
事已至此,燕乐安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射完手里十支箭。
因为平时没有射过这样的活靶,最后但凡有三支箭射中靶子的都算是佼佼者。
顾知予下苦功练过的骑射,适应起来比其他人快得多,七中一红心,轻轻松松地拔得头筹,总算挽回了之前的颜面。
他瞬间又恢复了潇洒,笑着打趣道:“小棠宝,你二哥不善此道,要不要顾大哥教你?”
“包教包会,起码能射中三箭。”
程天禄发挥得很稳定,只有一箭堪堪射中了靶子的边缘,此刻很有危机意识地远离顾知予,以免萧昀舒误伤无辜。
程小棠对着顾知予甜甜一笑,手上是萧崇为她量身打造的小弓箭,拉满弓弦,一箭正中靶心。
第二箭,第三箭,全部射中了拳头大的红色圆心。
“我已经可以射中三箭了。”
软糯清亮的童音,无情地射穿了顾知予和燕乐安脆弱的心灵。
不,应该说整个临江书院的少男心,都被一个看起来娇软可爱的小姑娘三箭击碎。
哪怕是程天禄超常发挥,他们都不会这么受打击。
栖云道长看到程小棠三箭连中红心,精神瞬间抖擞,坐着了身子矜持地夸奖道:“乖徒弟,干得不错。”
信国公也是眼前一亮,客观地点评道:“小棠宝在箭术上颇有天分,快赶上老夫小时候了。”
萧昀舒凝视着眉眼弯弯的程小棠,淡淡道:“信国公出身昌黎汤氏,自小身体羸弱,三岁方会走路,十五岁时初入兵营,连弓都拉不开。”
这句话来自一个以信国公为原型的说书本子,在大江南北的茶楼中极受欢迎,经久不衰。
正因如此,燕乐安等人才会格外崇拜信国公,从文弱书生变成威震四方的常胜将军,绝对是弃文从武的传奇。
信国公也有耳闻,还亲自乔装去茶楼听过,对自己在这个本子中百折不挠的伟岸形象还算满意。他现在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富贵国公爷,不担心声望过高。
但被徒弟用来拆台,就没那么愉快了。
“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信国公轻咳两声,起身敛容高声宣布,“书院的头筹之外,再加设一个彩头,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第一场就由程小棠获得,可有异议?”
三支箭还插在靶子的红心上呢,自然没人有脸提出异议,反而很感激信国公通情达理,没让小姑娘直接拿了头筹。
顾知予拿到取头筹的彩头时,感受到四周微妙的眼神,生平第一次觉得拿头筹比倒数第一还丢脸。
程小棠就比他开心多了,抱着锦盒脆声道:“多谢国公爷。”
信国公一脸慈祥,朗声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袁山长只想让学生们静下心来,可不舍得让他们受伤,在骑射开始前沉声提醒道:“第二场骑射比试,切记量力而为。”
“读圣贤书,造福万千百姓,才是你们要做的事情。”
秋闱在即,能考进临江书院的少年都被家里人寄予厚望,但凡有所磕碰,就要再等三年。
学子们纷纷应是,当即就有十来人放弃了第二场骑射比试。
燕乐安不想错过在邢国公面前展示的机会,试探着问程小棠,“棠宝妹妹,你会骑马吗?”
程小棠轻快道:“会呀。”
“棠宝——”
“但我只有骑大白兔才能射得准。”程小棠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这里的马都太高啦。”
她在很久以前最擅长的用的打猎工具就是复合弓,重启一轮后师从萧崇、应寒这样的顶级高手,除了力气不足外,基本能保持十发九中的水准。
赢燕乐安这些的人算是胜之不武,也没啥难度。
看在程天禄的面子上,程小棠也不会再下场打击人。
尚在自我怀疑的顾知予闻言眼睛一亮,“燕小六,比试马上开始了,咱们快去准备吧。”
“顾知予,你不是说不参加了吗?”
燕乐安气急,顾知予下场的话,他肯定拿不到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