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一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中国。”
“是啊,所以那些外国人都算着换,人家虽然赚钱多,但一样精打细算,一样会过日子。”
滨江因为航道浅、泊位不够深,虽然是沿海开放城市,但靠港的外轮吨位既算不上大,数量也不多。
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一两艘。
一艘外轮以二十个海员计算,靠一次港上一次岸,顶多换一万元的外汇券。
并且由于深水泊位很少的关系,有些外轮不会靠码头,而是停泊在距码头很远的锚地,货物通过驳船装卸。
很多船长船员嫌乘坐交通艇摆渡来摆渡去麻烦,虽然入境了但不会上岸,毕竟船上什么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委托船代采购,也就不存在兑换外汇券这回事。
这就相当于打了个五折,相当于每艘外轮靠港,船上的人只会兑换五千元外汇券,只够买一台屏幕稍微大点的进口彩电!
而且跟人家兑换外汇券是要用人民币的,不是无本买卖。
如果只是找外国海员兑换外汇券然后倒卖,那三个东海人大老远跑过来,不但无利可图甚至可能赔本,毕竟往返要车旅费,住这儿要花食宿费……
韩渝正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咸鱼咸鱼,收到请回复。”
“收到。”
“女的回去了,一个人回去的。”
“明白。”
这么通话不行,这么通话早晚会被旅客发现。
韩宁正准备让弟弟去值班室,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干脆拉了拉弟弟的袖子,一起走了过去。
“我客房部……好的,我马上下来。”
“姐,怎么了。”
“楼下那几个海员退房,吴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喊我下去帮着查房。”
韩渝藏好对讲机,见女嫌疑人迟迟马上来,抬头道:“我也下去看看。”
……
大厅里,几个外国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总台前等查房结果。
船代公司的女翻译来了,正用英语提醒他们不要拉下东西。
姓沈的女人果然跟这几个外国海员混得很熟,站在茶吧前跟两个皮肤很黑但不是黑人的海员谈笑风生。
韩渝正看得入神,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竟是俱乐部的王经理。
“王姐好,王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真洋气。”
“油腔滑调,这是跟谁学的?”
“我没油腔滑调,我是说真的。”
小孩子不会说假话,看来这身西装穿着是不错,几十块钱没白花。
王经理很高兴,抬头看了看那几个海员,笑问道:“三儿,你们航运学校也要学英语。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英语应该也不错,能不能听懂。”
韩渝苦笑道:“学是学过,但他们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这个学怎么上的,都不如你姐呢。你姐还会说哈啰、郭得猫宁、拜拜、三克油呢!”
“我……我会写一点,也能看懂一点,就是听不懂,就是不怎么会说。”
“搞来搞去,你学的是哑巴英语!”
“王姐,我是学水运管理的,又不是学外语的。”
王经理调侃道:“什么时候毕业,打算去管理谁?”
韩渝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已经毕业了,分配回来了陵海,现在在四厂乡水利站。”
“四厂乡在哪儿?”
“离白龙港不远。”
“你是学航运的,怎么去水利站,水利站属于水利系统!”王经理意识到再问会伤这孩子自尊,赶紧换了个话题:“今天不上班?”
韩渝嘿嘿笑道:“我这几天休息,我姐这几天要加班,这班一上就是一天一夜。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她打打下手,陪她说说话的。”
王经理几乎可以肯定他看上去太小,他们领导十有八九懒得管他,这个班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用去。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客房方向,笑道:“知道疼你姐,说明你姐小时候没白带你。”
韩渝正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一辆小客车缓缓开到门口。
几个外国海员在船代公司翻译的招呼下,把行李往车上塞。
不用问都知道这辆车是送他们去码头登船的,姓沈的女子仍在跟一个皮肤黝黑的南亚海员窃窃私语。
南亚海员点点头,随即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这才提上行李钻进客车。
王经理也看到了,很直接地认为沈如兰作风有问题,甚至可能打算利用外国海员出国,一脸不屑地嘀咕道:“现在的人啊,怎么都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