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冷月当空,四野雪茫,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在寂静错落的山岭之间宛如飞星逐月般飞掠着。
这两条身影,便是任平生和沈默。任平生不但武功修为超凡,轻功身法亦是高绝飘渺,在山岭间起落纵掠似孤鸿掠影,他长发飞扬衣袂飘飘,姿态潇洒从容,仿佛御风而行,月光下竟如同画中仙人一般。
沈默紧紧跟在任平生身后十数丈外,他身有毒伤,又连续遭遇苦战,就算他内功深厚,现在也难免有些身心俱疲之感。他本身修为虽已极高,可与任平生一比,两人无论根基还是功体,都还相差甚多,沈默又顾及体内之毒不敢全力以赴,速度上便始终无法赶上任平生,只能尾随其后。
沈默一身武学本不以轻功见长,他的身法胜在搏斗中与刀法相配合,两者相辅相成,方有莫大威力。他的刀法没有太多招数的变化,往往一刀所向,便是凌厉果决,以快为奇。虽看似简单直接,但这种刀法却是沈默耗费多年心血从无数种繁杂的刀法路数中另辟蹊径,去芜存菁而得。一刀之间,看似简单,其实却暗藏多般变化。但沈默与人对敌,对手通常在他堪称当世第一快刀的出刀速度下,便已被其先声夺人,所以沈默到目前为止,与他交手的人还未曾让他使出快刀之中的各种精妙暗招。而他的身法,也是他以搏杀为基础创新而得,讲究步随身至,身随意动,其虚如实。龙行虎步,方寸之臾,通达百尺。鬼王元武宗曾称他“刀如狂风,步若龙游”。这种身法与刀法相合的独特武技,沈默自称为“狂风刀步”。
所以若单以长途奔袭而论,沈默的轻功身法就大为吃力,幸好他内功深厚气息绵长,体魄耐力也堪称顶尖,就算是速度比不上任平生,却依然能坚持尾随其后,不至于让任平生一骑绝尘。
沈默跟在任平生身后,见他不但速度极快,身形也轻灵得像是一条毫无重量的虚影,纵掠如飞鸿,落地不沾雪,简直就如同幽灵一般,让沈默不由暗自震惊咋舌。
两人借着月色,各凭身法在山林间飞掠奔行。离开坡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从月色雪茫的山野中穿行了近百里。而沈默一心紧跟,此刻早已不辩方向,也不知任平生到底要带他去向哪里。
如此这般又急赶了近百里路程,沈默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体内气血如沸,呼吸也逐渐急促。再看前面十几丈外的任平生,身形却未见半点滞缓。沈默惊骇之余,被激出好胜之心,咬着牙跟在后面不肯落后。
山野之间,并无坦途明路,但任平生却好像对前进路线十分熟悉,且纵行起落,如履平地。
两人流光星驰,转过一座山脚,任平生身形一顿,忽然停了下来。
沈默倏忽便至,见任平生长身伫立,正抬头望月。他也只得停下身形,趁机调整气息。
月光下,任平生脸色有些凝重,他望向前方一片密林,密林后是一片连绵起伏,巍峨耸峙,其高直插云端的崇山峻岭。
此刻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巍峨峻岭,全都被今日这一场罕见的三月晚雪所盖,在月光下反射下现出苍茫一片银白淡光。
沈默一边暗自调整体内气息,一边观察着四周环境,此处想来已经距离倒马坎极远,且山势陡峭人烟罕有,不由略感诧异,皱眉问道:“前辈,这是何处?”
他实在猜不出任平生在这深更半夜,带他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山野中干什么。
任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有毒伤在身,还能一直跟着我,倒也实属不易了。你轻功虽不见有何高明,但却能以气息内力补以身法的短板,如此看来,你内力之精湛深厚,也在我意料之外。”
沈默苦笑道:“前辈的轻功之高,实属生平罕见,在下所学尚浅,又岂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任平生淡然一笑,道:“非是我刻意与你客套,我平生从不随意夸赞于人,但你之天赋根骨,却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你若能突破局限桎梏,假以时日,定然能在武道一途自成一脉,名动天下。”
这一番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沈默定然不以为然,可现在却是出自任平生之口,就算他心境如何淡泊波澜不惊,此刻也不由微微动容。
沈默正措辞如何回答,却见任平生忽然一皱眉,语气有些急促,道:“穿过这片林子以后,所行之路就没有这般轻松了,你若还有余力,就跟着我走。”
不等沈默开口,任平生就轻舒一口长气,随之再次展开身法,朝那片密林疾掠而去。
沈默得到短暂的喘息休整,气机内力有所平复,他虽依然满腹疑惑,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其后。
任平生掠入密林,身形如巨鸟般纵起,双足在一根树杆上轻轻一点,倏忽间便远去十几丈,势尽之际脚尖再次在树桠上一点,整个身形借力拔起,双足踏叶御风,竟在密林树尖之上凌空而行,身法之轻灵速度之快捷当真惊世骇俗,与世无伦。
沈默尽管见识广博,见此也由不得心潮起伏。自从元武宗陨落之后,他就再也不曾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