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正统本就是家族体系,李获月和李秋罗是同姓氏,没有血缘关系才不正常.李获月撇头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质疑白痴的目光触犯到林年,毕竟现在是她在寻求帮助。
林年少许片刻后陷入了沉默,因为他明白李获月这句话的分量,对方点名了狼居胥总指挥使与之亲属的关系,这无疑是在明示,如果革命真的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那么这条逆反的大船上早已经有了正统内的高层人员存在。
狼居胥的职责等同于执行部,林年有些难以想象冯·施耐德如果意图谋反,卡塞尔学院将是怎样精彩的场面——起码校园内血流漂橹,古堡坠落是避免不了的结局。
这件事在林年心中恐怕要从长计议,从头开始复审一遍。
“李秋罗,那个女人,她也看宗长不爽吗?你够了解她吗?”
“她可以信任。”李获月说,“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信任的人之一。”
“.万一她是个野心家怎么办?她只是在利用你谋篡正统宗长的位置?”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电影上都这么演。”
李获月摇头,“革命的计划是我说服她参加的,我才是这个计划的策划和发起人。”
林年无话可说。
很久后,他终于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李获月,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你应该清楚我现在的特殊位置,如果我答应你,无异于是推秘党到和正统针锋相对的境地。”
林年首先代表秘党,其次再细剥开又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派系的人,也代表着年轻一辈秘党混血种的精神指引,无论哪一重身份,都不是轻易下场能去和正统打擂台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能这也是李获月想要的?看中自己身上的负担,将之作为筹码拉上战车?
“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你是在为秘党着想?”李获月抬头。
“我没有在维护秘党,而是我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因为我做的事情所连带的后果不止我一个人会承担。”林年与她四目相对。
“要知行合一啊,利己主义者。”李获月看着林年忽然说,“自私的人怎么会担心自己所做的事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影响呢?”
“我把身边的人看作自己的私有物划入自己的圈内,只考虑圈内的一切,不在乎外面的后果未尝不是自私和利己主义?”林年紧接她的话进行辩驳,一秒都没有间隔。
他不是白痴,不会让别人利用自己的附加价值。
“.算了,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自私和利己的定义的。”李获月语气毫无波澜地放弃争辩,“我并不需要你公然站在正统的对立面,你可能理解错了一件事,我给你讲述这些秘密的确是在表达出我对你的需求,我需要你的帮助。但这种帮助绝非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所代表的势力,以及你站队后所牵动的巨大能量。我只是单纯地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林年皱眉。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件事能直接导致革命的成败,也是在我发起革命之前必须完成,但始终却无力做到的一件事。”李获月说。
“别告诉我是谋杀正统的宗长们。”林年淡淡地说,“就算隐藏身份行事,谋杀宗长这件事的性质也和我之前说过的没什么区别,我甚至还会落一个把柄到你手上。”
“宗长们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李获月摇头,“无论是‘时间零’还是‘刹那’,它们的确都是完美的暗杀言灵,但同时不要忘记了,它们也是完美的保护言灵。”
林年眉头皱得更深了。
“林年,这是一次交易,你替我完成一件事,我也会给予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报酬。”李获月坐在桌前,背部挺直如枪,瞳眸倒映霞光和男孩的影子。
“这个报酬首先需要排除你自己,美人计有些烂大街,在这种严肃的对话中如果出现,我会感到恶心。”
紧接着林年就发现李获月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他才意识到自己随口说的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或许是因为之前见到的景象才导致他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来?
李获月选择揭过,继续说正事,“正统调查过你,我调查过你,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无法拒绝的是什么,至于报酬,我需要你在答应帮助后才能告知你详情,否则提前告知的话,大有可能你就算拒绝帮助,也会千方百计地从我这里抢走这个报酬。”
原本林年想直接拒绝的,却被李获月这番发言止住了嘴里的话,因为他从这个女人眼中看见了不容置疑的信心,这种情绪出现在别人身上他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如果是在李获月这个人身上的话.倒是可能有几分信头。
“你先说说,到底要我帮什么忙。”林年无声在心中退了半步。
“救人。”李获月说。
“什么?”
“我要你瞒住所有人的情况下帮我救一个人。”李获月说,“宗族长们的手里有一个对于这场革命来说很关键的人,这个人因为特殊性一直被软禁在他们的身边,我需要你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