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任务里伤得太重了,以至于落了很严重的残疾,所以现在性格突变,谁也不认。现在唯一希望就寄托在我身上,他从小都很疼我,希望我能进去好好跟他谈谈,告诉他生活还有希望。
我一时间觉得很荒谬,现在的情况已经坏到需要我来宽慰我哥生活还有希望了?我当时人有些麻木,忘记了究竟是怎么走进我哥的那间屋子里的,只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里了,屋子里只有我和床上的哥哥。
的确和我妈说的一样,我哥伤得很重,少了一只胳膊,两条腿完全被吊了起来,旁边桌上摆着光片,粉碎性的骨折,就算恢复好了,能否正常行走也是个问题。除此之外肋骨以及内脏大大小小的伤势一张桌子的范围,病历完全摆不完,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混血种,他已经死了。
我见到那一幕时脑袋是一片空白的,甚至忘记了呼吸。
小时候的孩子王,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尊敬的兄长,现在这幅模样,我不知道我该立刻哭出声音,还是愤怒地问我哥这一切都是谁做的,我只是站在那里,呆滞地看着我哥,就像一只蠢驴。
叫醒我的不是别人,还是我哥,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怒骂,也不是脏话,而是相当平静的呼唤,他说,“星楚,过来。”
我机械式地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无视了上面被掀翻花瓶打湿的水痕。
我哥侧着头看着我说,“不要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我还没有死。”
我回过神来问他怎么回事。
“咎由自取。”我哥说,“也是求仁得仁。”
我不明白,他沉默了片刻后,告诉我这些伤势是他在上一次任务里,不顾长官和队友的阻拦,执意一个人深陷进了一堆死侍库中得来的恶果,完全是他自己的错,怨不得任何人。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疯了吗?
他说他没疯,相反,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然后他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我不这么做,下一任的‘月’马上就会是我。”
我承认我脑袋短路了那么一段时间,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我哥也是轻声告诉我他的动机和意图。
他告诉我,作为李家最优秀的嫡长子,没有成为统率的才能,自然成为“月”是最合适的人选,从我哥他出生开始,就是按着成为“月”的方向去培养的,所以他从小就是院子里的孩子王,无论是谁都打不过他,他始终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一个,是榜样,是精神领袖,这一切都是为了到合适的时候,由他来继承“月”这个名号。
我当时就冷静地进行分析,然后否决了这个说法,说不可能,你和我一样二十三四岁,都是老东西了,人家“月”是吃年轻饭的,你怎么可能会被选中成为“月”的继承人?
他淡笑着说,看来李牧月的确告诉了我一些东西,但也没有告诉我太多,这是好事。
“月”并不是只能活到二、三十四岁,而是作为“月”,你本身的心脏只能承受那颗“圣意”四到五年,时间一到,“圣意”的负荷会超过你自己心脏的上限,你的心脏会逐渐衰竭,然后死去,至时“圣意”会同化你让你成为它复活的容具,宗族自然会将它带离你的躯体。
我呆呆地说,宗族拿走心脏之后呢?
我问了一个蠢问题,我哥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我又问,为什么下一代“月”会是你?
我哥说,因为他足够优秀,足够强,他是李元德的长子,即使年龄超过二十,一旦成为“月”,即使生命只剩下不到一两年的时间,他也能给宗族带来巨大
的利益,能让海外的敌人们畏惧,让那些露出獠牙的野兽考虑冒犯宗族的得失。
我逐渐明白了,“月”真正的核心其实一直都是那颗“圣意”,那颗尊贵古龙的心脏,作为载体的“月”不过是替代品,活四到五年,还是活一到两年,甚至半年几个月,都无所谓,只要他们的任务完成,宗族有了更好的下一任继承者,“月”随时都会活跃在前台。
正统最大的秘密之一就这样被哥哥告诉了我,因为哥哥被选为了下一任继承者,所以他才知道了这些秘密,所以才——
我盯住哥哥,喉咙有些干涩,“你是为了——”
我哥哥摆了摆右手让我不要说下去,他沉默片刻后告诉我,牧月快撑不了多久了,下一任继承者迟迟未定,原本应该由他作为临时的继任者,但只要他无法担任这个职责,那么牧月就必须撑下去。
撑得越久,活得越久,事情或许就有转机。
我没有质疑这一切,因为早在针对李牧月身体的一系列研究中,我已经渐渐发现了许多端倪,或许只等某一天所有的线连起来的时候我就能自己发现真相,但在这之前,真相忽然地掀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一时间如鲠在喉,无语凝噎。
“还记得你之前过生日,我求你帮我的忙吗?”李牧说,“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但还不够,你可以做到更好,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比我聪明比我能干,甚至你的血统都可能比我优秀,只不过你一直在藏拙。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想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