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胆战心惊,她已经没法用具体的言语来描绘自己的情绪了。
“逃不出去的。”男人说,“我们不是那些神通广大的混血种,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没有跟那些死侍对拼的资本,羔羊向狼顶角撞击?在那些死侍的眼里我们这并不叫勇猛,而叫大自然的馈赠。”
“如果你们躲开他们了呢?”苏晓樯又问,“你说的,外面是迷宫,树海组成的迷宫,万一逃掉了呢?”
“这里是尼伯龙根,尼伯龙根并不存在出口。”
“可你说这里是迷宫,迷宫总有出口。”
男人哑住了,看向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这种性格倒是真让人有些无奈,咬定一件事就跟王八似的绝不松口,除非你说服她可真的有人能说服她吗?
“是的迷宫的确存在出口。”男人承认了,但语气却更是苦楚,“可就是因为这个出口才让人感到没有希望”
“出口通向哪里?”
“青铜城。”男人说,“长江地下升起来的那座巨大的城市”
苏晓樯怔住了,如果她之前听得不错的话,那座青铜城不应该是
“青铜与火之王的寝宫诺顿的巢穴。”男人说,“广播让我们不要靠近它,但他们怎么可能又知道那里是迷宫的唯一出口?我们没有生路,从一开始就没有。”
咔擦、咔擦、咔擦。
三道扳机扣动,弹巢旋转的声音响起了,三个人软倒在地上,如果他们身体还有多余的水分,此刻大概已经失禁了,可他们没有,就像是被风吹倒的稻草人,丢掉了能自焚己身的滚烫烙铁,忙不迭地、狂喜地逃到外面。
“这是一场游戏啊,尼伯龙根的游戏,每一个尼伯龙根都有规则,那些规则是龙王对人类的憎恨,他们喜欢看我们绝望,在绝望中挣扎、痛苦。”男人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那就打破游戏规则。”苏晓樯说。
“用什么来打破?如果能打破我会还坐在这里吗?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像你一直那样说什么就能有什么结果吗?你以为现在还是生活的那个环境吗?”男人似乎是被苏晓樯这句话刺痛了,他扭头死死盯住苏晓樯声嘶力竭地低吼,苏晓樯却也同样死死地盯住他,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整个游戏都为之停下来了,无数双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们,似乎这一幕的发生并不稀奇而是成百上千次的轮回。
“已经有很多条人命帮我们填出前面那无敌深坑的轮廓,我们已经看清楚了现在的处境。我们站在悬崖边口被狼群围堵,如果向悬崖下纵身一跃,祈求发生某种就连我们想都无法想到的奇迹。”男人眼眸颤抖地看着苏晓樯,“但如果我们选择投喂狼群,还有手枪下六分之一活命的机会。如果是你,你愿意去赌九死一生的生机,还是六分之一的苟延残喘?!”
世界上分有心理独白的人和没有心理独白的人,前者会将见到的事物、遇见的可悲或可喜的事情在内心以作文的方式叙述加身感情共鸣,而后者则是只有情绪,满溢的情绪。苏晓樯一直以为自己是前者,但现在这一幕只让她内心充满了悲观和愤怒无力的愤怒。
男人看着她沉默下来无声惨笑了一下,情绪也逐渐安定了,像是将那些压抑的崩溃头一次吐露出来,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开解,试图让旁人,也就是苏晓樯这个尚未涉事其中的人“理解”。
“接下来该你们了。”有人低声说,声音像是砂纸在石壁上刮蹭摩挲。
男人行尸走肉一般走出圈外进入内圈,跪坐在了左轮手枪的前面,同样出来的还有那个黑色皮肤的印度男人,他的崩溃数倍于其他人,因为他之前疯狂的举动疑似成为了提前招来死侍的引子,所有他有责任承担这份罪责对准他后脑勺的那把左轮枪将会填上两颗子弹,三分之一的死亡机会。
缩减一倍的生存机会,这种绝望能让人崩溃,印度男人想要痛哭流涕祈求原谅,但没有人愿意宽恕他,游戏进行到了第三组,还有剩下两组的人都不可能原谅他,如果他们宽恕了这个男人,那么左轮枪顶住他们自己后脑勺的时候谁又来宽恕他们自己呢?
印度男人坐在了左轮枪前,打开弹巢,绝望地往里面填上了两枚子弹,一上、一下每一个人都会为顶住自己后脑勺的那把枪填子弹,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这样如若自己开枪打死了人,那么那颗子弹也是死者自己亲手压进去的,无形中像是会少上几分罪孽(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用枪顶住自己开枪,这种模式曾经也是有过的,只是当对准自己的枪口失去勇气贸然对准别人却没有人能制止的时候,规矩也就变成了可能打死自己的枪口出现在了脑袋后面。
两把枪填好了子弹,但还差一把没人拾起,游戏无法开始。
所有人都看向了边缘坐着没有动弹的苏晓樯,男人也看向了她低声说,“这是规矩尼伯龙根的游戏规则,所有人都必须参与,你来到了这间大宅寻求庇护,自然要遵守规则。”
苏晓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