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的选,她只能加入他们。
在所有人的逼迫、愤恨怨毒的目光中,她缓缓起身走到了男人身边坐下了,为左轮枪填下入了一枚子弹压入弹巢然后旋转,最后放在了地上由印度男人拾起,印度男人在她的后置位,而她手中的枪则是男人装填好子弹后递过来的——她将把枪口对准这个男人。
“统一扳下击锤后倒数三秒开枪,没人死亡但没有开枪的人算作公投出局,有人死亡,但没有开枪的下一次无需游戏直接公投出局每个人都必须抠下扳机,必须有人死亡,如果死亡人数多于一个也无所谓,反倒是更好,每丢出去一个人我们就会多一个月的时间。”男人接过了颤抖的印度男人递来的那边手枪,同时低声给苏晓樯解释了规则,并不复杂的规则但却充斥着死亡气息。
“你当初也是这样打死你的女朋友的?”苏晓樯抬起手枪的时候忽然轻声说。
“”
没有回答,但那死一样的沉默和雷击一般颤抖的背影已经证明了他被揭开往事后崩溃和地震的内心他从来没有将这件事和现在的处境提起,但苏晓樯却是在坐在这里的一瞬间猜到了曾经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不带着她走?”苏晓樯问。
“你也没想到那时候枪里有子弹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枪里有子弹?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开枪了!我宁愿那一枪打死的是我自己。”男人的声音沙哑得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想象里面全是血丝一片——让人歇斯底里的回忆潮水一样涌了起来。
“逃走或许还有希望啊,而不是参加这种游戏,就算九死一生。”苏晓樯低声说,“我没有什么资格,也没有什么道德高地谴责你我只是在说我的看法罢了,她让你坐在她的身后就是相信你吧?相信你可以带她离开这里,无理由地相信,毕竟恋爱中的女孩都跟傻瓜一样,觉得他是自己的全部,他能保护到自己最后一秒。”
“别说了。”男人说。
“这个世界糟糕透了,为什么还要让它继续糟糕下去?”她幽幽地叹息。
“”男人剧烈的呼吸,胸腔起伏弧度让人担心肋骨会为之刺破皮肤,他的情绪在一瞬间洋溢到了顶峰,从瓶口乍泄出来的全是让人不忍目睹的痛苦。
“其实,我有种感觉我是认识你的。”苏晓樯说,背后的男人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她低笑了一下,“起码就我认识的那个人是有胆子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逃出去的,尽管九死一生。”
倒计时的时间到了。
印度男人压倒了击锤,于是苏晓樯和男人也压倒了击锤开始了最后三秒的倒数,大宅之外光影绰绰仿佛能听见那些魔鬼一样的低言细语述说他们的饥渴和对血肉的欲望。
三秒开始计数,印度男人嘴里开始念诵难以听懂的话,大概是祈祷、赎罪,他是死亡几率最大的一个人,他给自己脑后那把枪填入的那两枚子弹沉重得像是压入了他的后半生。
在最后三秒的关头,男人平静下来了,身子不再颤抖。
“看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直想死在那一次的,跟她一起。”他没来由地说道。
“毕竟是你说的,九死一生的生机,还是六分之一的苟延残喘。”苏晓樯说,眼眸中像是终于做下了决定,“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去赌九死一生。”她看着面前男人颤抖瘦弱的背影说,“所以我也一样。”
三秒倒计时结束,扣动扳机的瞬间,男人忽然往前探出了身子抓向了印度男人手中的左轮枪!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屋内却爆发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每个人都恐惧地后仰,但在火光中他们的脸上又透露出了喜悦。无论是谁死谁活,枪响之后这一次游戏就结束了,因为总有人会出去成为祭祀给魔鬼的羔羊,余后的人在下一个月中静静祈祷等待着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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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男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没有击发的手枪,他的确是扣下扳机了的但却被身后的男人制止了,一根手指卡住了击锤,击锤下砸的过程被打断,子弹没有激发。但那一声振聋发聩的枪响让他浑身都软透了,手中的枪械落到了地上。
那把对准苏晓樯的手枪的弹巢弹出,里面唯一一颗子弹正好在弹巢的正上方,击锤离它只差一丝距离就会击发子弹打爆前面人的脑袋。
而在印度男人的前面,本该死亡的苏晓樯高抬着手中的枪械,手指放在枪柄上,身上虽然因为畏惧而颤抖,但却依旧死死抓住左轮枪没有放下来,眼睛紧盯住了面前的男人。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她没有选择开枪。
她拒绝了这个游戏,代价就是她成为这一次的祭品——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白色的烟雾从枪管中缓缓飘出,在苏晓樯的身边,男人同样高抬起的左轮枪崩出了一个弹壳落在了地上,在房屋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弹坑落下簌簌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