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那狐尾的妇人看着老太太,眼中噙着泪水。
老太太身子微微发抖,问道:“翠云?”
“是我,母亲。”翠云抖落了泪珠。
“孩子啊,你怎么,啊,我的孩儿啊。”老太太悲从中来,双掌拍着大腿,哀声道:“翠云啊!”
那中年汉子闻声跟着进了屋,却吓得大叫一声:“妖怪!”
便连连后退,托着老母亲的手往外走,道:“娘,那是妖怪,那是妖怪啊!”
老太太眼里含着泪,却喝止道:“住嘴!”
那男人摇着头,看着老太太,道:“翠云真的是妖怪!”
老太太看着他那不堪用的样子,只能平稳了自己的心态,回身把他推出去,道:“你在门外候着!”
“娘!”
那男人拍着门,拍了两下,却又不敢再拍,害怕激怒了翠云,伤害老太太。
老太太见着翠云仍旧止不住流泪,但心中却缓了过来,缓缓走过去,道:“好孩儿,你怎么,你怎么偏偏就是个狐啊!”
翠云看着门外的丈夫,闭上了眼睛,止不住落泪。
老太太问道:“翠云啊,你这是怎么了?”
翠云扶着床站了起来,道:“母亲,我本就是狐。十年前我父亲带着我从此地路过,因他寿尽将终,将我送给您做童养媳,托付在您这里。我狐类修行,劫难深重,依附在您家中,才躲避了许多劫难。感此恩义,我待您犹如亲生母亲,襄助相公成家立业,本想侍奉您终老,为相公诞下一男半女,也算不辜负了情分。”
“没想到近日修行有异,气机不稳,又逢狂风骤雨、雷霆骤来,才被雷霆所击,这才现了原形。”
翠云落下泪来,拜在老太太面前,道:“母亲,翠云与您缘分已尽,只怕再也不能侍奉您了。”
老太太是真心对待翠云,把她扶起来,娘俩抱头痛哭。
“好孩子,好孩子,不怪你,不怪你。”
“母亲啊,是翠云福薄。”
房内哭声却让房外的男人慌了神,立刻拍门道:“翠云!翠云!”
“你休要伤我母亲,休要伤我母亲!”
翠云看着门外,已经心如死灰。
老太太给她擦了擦眼泪,道:“他的是浑人,若不是你教导他,帮助他,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不是你福薄,是我们福薄,留不住你这样的好儿媳。”
“你快走吧,翠云,快走吧!”
“不要再回来了。”
老太太哭着狠狠抱着她,又松开手,打开后窗,道:“翠云,走吧。”
“母亲……”翠云哽咽着拜道:“多谢母亲这么多年的照顾,翠云走了。”
老太太泪流满面,看着这端庄美丽的妇人走到窗边,便化作一只身上带着血迹的狐狸跳上窗台,回望了她一眼,便跳出窗外,落在草地里,消失不见了。
雨还没有停,地上的血迹很快就化开,让老太太又心痛又内疚。
那男人还在拍门,老太太已经擦干了眼泪,一把拉开门,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看向在场的家丁婢子,道:“雷击失火,夫人不幸受伤,不治而亡。”
“你们听到了没有!若我听到有人在外面嚼舌根,我饶不了他!”
“娘……”那男人回过味来,看着老太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虚极了。
“你跟我来!”老太太揪着他的耳朵,在他的求饶声里带着他往祠堂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把夫人的房门锁起来,以后永不许再开。”
宫梦弼和五鬼在雨中看了这一场闹剧,轻轻叹了一口气。
黄先生道:“主公,我去请那位小狐娘子。”
“去吧。”
黄先生化作一缕黄烟,消失在宫梦弼身后。
宫梦弼道:“我们也走吧。”
几人离开了这家宅邸,正如没有人发现他们来过,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
宫梦弼和其他四鬼并没有走得太远,黄先生很快就赶了上来,手中还黄巾裹着一只狐狸。
“主公,这小狐娘子被雷霆所伤,又大悲气消情志失调,已经昏厥了。”
“带她回去吧,放着不管,恐怕要一尸两命了。”
“一尸两命?”
“她自己没有觉察到,不是她修行有异,气机不稳,是她怀有身孕,才不能全然收敛气机,被雨工感应,这才受激发了雷霆。”
“原来如此。”黄先生吹了一口气,把雨中寒气吹开,跟上了宫梦弼的步伐。
至于翠云的夫家,他们就全没有再考虑过了。诚如老太太所言,是他们福薄,留不住这个小狐娘子。缘分已尽,不必多谈。
等到了吴宁,雨已经停了。
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宫梦弼没有先回狐子院,而是先去了入云峰。
出云洞里避雨的小狐狸都钻出来了,施花见着宫梦弼,盈盈下拜,道:“宫大哥回来了。”
宫梦弼笑道:“去了一趟下邳,也不是什么大事,办完就回来了。”
施花虽然不天天都去狐子院,但也去的不少了。入云峰的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