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跑的坏小孩,若无其事地说:“唔,我还是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吧。” 乔望没阻拦他。 他回到自己的床位。 竖起耳朵听乔望的动静。 会有那种声音吗? 他想。 但是没有。 安静得跟尸体一样。 他紧张到憋气。 憋了一会儿,憋不住了,问:“乔望,你是不是需要去上厕所?” 乔望生气地说:“闭嘴。” 他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你放心,我不偷听,我也不突然推门进去打搅你,你去就好了。” 乔望生气地说:“都让你闭嘴了!楚云攸。” 有点愧疚啊。 他说:“哦。……对不起啊。” 乔望没再搭理他。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宿管阿姨“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骂道:“多晚了还不睡!再说话就扣分!” 他只好彻底闭嘴。 宿管阿姨故意把鞋子踏得邦邦出声。 安静的走廊里,唯有这有如巡监的脚步声在有节奏地来回作响。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着睡着,又被一点极细微的声音给弄醒了。 完全称不上吵。 但他就是很敏锐地醒过来。 他听见乔望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柜子前打开拿了东西 , 再去厕所。 没一会儿, 乔望就从厕所里出来,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东西。 只开了一点点。 水流声细小而安静。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 乔望的侧面几乎是深墨色,银白的月光描边,浅浅发光,低着头,在轻轻地搓洗着什么。 太早了。 天还是全黑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是夜光的,可以看到现在是凌晨4:19分。 他很困。 脑子晕乎乎的。 然而,他依然能够迟钝但是准确地想:是在偷偷洗内裤吧?想也是,都那个样子了,满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流回去?肯定会弄脏内裤啊…… 孤僻的、清高的、端正的乔望半夜偷偷爬起来洗内裤,实在是太割裂了。 他还以为乔望永远是纹丝不乱的,一万年不为所动,原来也会有这样的狼狈的时候啊。 哈哈哈。 困意让脑子转得有点慢。 这时候,他又想:乔望该不会是失眠到现在吧? 很有可能。 终于,乔望好像把内裤洗干净了。 关掉水龙头。 拧干湿内裤。 水珠滴滴答答。 乔望把内裤挂在衣架上,用晾衣架叉高,挂上高高的晾衣杆。 衣架的挂钩搭上金属杆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就是两个不合适的齿轮突然卡住。 他看见乔望在阳台一动不动地站着,仰着头。 这条刚洗干净的四角内裤迎风飘扬,只看四四方方的黑暗剪影,倒像是一面小小的旗帜。 不知看了多久,乔望又把内裤取了下来。 乔望走回了室内,把床底的垃圾桶拿了出来。 垃圾袋是今天刚套好的,干干净净,一件垃圾都还没有扔过。 乔望先把内裤扔进去,再撕了很多草稿纸,揉成团,丢进去。 过了一会儿,乔望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他没敢出声,一直到天亮。 他胡思乱想着: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明天乔望还会跟平时一样叫我起床吗?应该不会了吧。只剩下两个小时了,睡不睡呢?睡着的话,会睡得太死睡过头吧。不如坚持不睡觉。可是不睡的话,明天上课一定会睡着的,被老师罚就更丢脸了…… 可他的睡眠质量好像太好了,还没想完,就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天亮了,乔望来叫他:“楚云攸,起床,快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他好困。 身子像是被灌了水泥。 起不来。 …… 乔望的呼唤像是拉住他灵魂的风筝线,把他给慢慢地收了回来。 “攸攸,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