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上写了什么?”
国公爷摇头,神色清明,“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没有天下百姓,何来君王?晋宁陛下深谙此理,故而不惜以身殉国,以定臣民抗敌之决,”
“彼时国危若卵,江山倾覆在即,琅琊王氏素有匡扶社稷之贤名,晋宁陛下临终前大约是命我父亲回京,速速另立新君,以振朝纲,只可惜晋宁陛下自刎不久,我父亲亦战死桥头堡,未能履命。”
“遗诏或许写了,或许没有,但桥头堡八千七百名将士,一百五十六名臣工,一生还。”
“‘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长公主殿下与其替陛下寻这份莫须有的遗诏,且不如思量如何为君,如何养民?”
“殿下,臣言尽于此,还请殿下明察。”国公爷对着昔的妻子,如今的摄政长公主长长一揖。
长公主深深阖着目,自空茫的胸膛间闷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她摇着头哑声开口,
“王赫,非我拘着不放,此事已在朝廷掀起骇然风波,物议沸然。陛下需要一个交代,百官需要一个交代,黎民也需要一个交代,否则琅琊王氏如何洗脱私藏末帝宝藏的罪名?”
国公爷面颊覆着一层淡淡的伤,犹自含笑,“自殿下深夜回府,我便知这桩事需要一个了断,事自我父亲始,由我而终。”
“但,在我给出交代前,殿下可否答应我一桩事?”
长公主听了视死如归的淡然语气,胸膛蓦然升腾起一丝恨怒,厉声斥,
“王赫,天下生路千千万,你为何偏偏选一条死路?”
“若你说的是真话,晋宁帝不曾留下遗诏,那咱们俩被绑缚十年岂不是可笑?若你说的是假话,那么,王赫,你始终不曾选过我,我以为这么多年朝夕相处,我与王家生死与共,你该站在我这边,我成了,王家依旧如中天,长盛不衰,可你没有,你藏得太深,我甚至从来不知,你对我笑对我恼,那一刻是真,那一刻是假?”
泪意忽然涌上眼眶,又在一瞬间被她抑制住,长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眉的颤意。
王国公着她克制的模样,忽然有些失神,木讷地愣了一会儿,旋即自唇角荡开一线苦笑,
“殿下视我为质子,我却拿殿下当妻子,先皇纵然千不是,万不是,殿下您却是辜的,当年先皇赐婚之时,殿下亦是不愿的吧,段家涉嫌谋反,那么小的孩子稚嫩又辜,她拿孩儿威胁您,您不得已带着孩子改嫁给我,纵容那时我对殿下男女之,里却是钦佩且怜惜殿下的。”
听到此处的大老爷王宾扑通跪地,嚎啕大哭。
“母亲....”
当年段家谋反,身为段家的嫡长孙,王宾该就地正法,一直以为是因母亲的公主身份而保住性命,直到今才明白,当年先皇竟然拿威胁母亲改嫁王赫。
眼泪轻轻地在长公主白皙的面颊滑下一条水痕,她怔怔盯着面前的桌案,昨夜燃起的香薰已枯,零落一地香灰,清风浅浅掀起灰尘,有的落在脚面,有的扑在她衣摆,还有一些静静地黏在她尖,挥之不去。
“终究是我皇家对不住你,害你这么多年被困长春宫,王赫,即起,你我夫妻缘分已尽。”
三老爷和四老爷同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四十年的相濡以沫,四十年的同床共枕,终究是越不过那一自最开始便划下的天堑。
明明近在迟尺,却犹如天各一方。
或许在某个静夜们深深靠近过彼此,又因彼此不同的使命而背而驰。
一悠然的古钟自苍茫的风声掠过来,附近的长安庙到了诵之时,每每这个时候,长公主爱执香茗在手,听国公爷吟一段《清》。
再也不会有了。
和煦的春风拂过苍茫的眉眼,褪不去眼底嵌着的深深遗憾,这些遗憾有对先妻的愧疚,有不能眼睁睁着王家子嗣屹立朝堂时的萧索,亦有不能再对着那个人素手描眉的惋惜。
钟声悠扬仿佛要荡涤干净这间的尘污,罪孽。
国公爷久久凝然不语。
听得身那人声息,长公主勠力转身,一双深目如寒潭似的死死钉在身上,忽的抬袖揪住了胸前的衣襟,将拉至眉眼前,带着咆哮,
“我最一遍问你,你手中是否有晋宁遗诏,你是不是晋宁旧臣,欲携诏篡位?”
“只要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我今放过你,王赫,我只要一句实话而已....”
仅此而已。
长公主眼角绷紧,额尖的青筋乱跳,那沉寂许久的头风犯了,头昏目眩。
她或许从来不知什么是柔从来不曾为哪个人折腰,这一刻眼底的泪光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