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饴目送李大夫离去,刚想进院儿,旁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天娘来,谁这么作孽,大冷天里把个活人扔雪窝里了,这不是要命吗?”
芬香娘迈着一双裹过的小脚,蹬蹬蹬的走到老榆树前,二话不说就想把人放了。
这时,大黑从树后走了出来,威胁的冲着她龇着牙,露出了嘴里还没舍得咽下去的鸡骨头。
“哎哟,我哩亲娘来!”芬香娘吓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杨安饴无奈的跑过去把人扶住了。
“老奶奶,大雪天的您就别乱跑了,您这身子骨可不够摔两下的。”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芬香娘松了一口气,“是杨老七他闺女啊,你在这就好,快把那该死的大黑狗撵走,吓死人了。”WWw.GóΠъ.oяG
杨安饴把人扶稳后就松了手,走到大黑身边,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大黑,乖,把牙收回去。”
“呜......”
大黑乖乖的把嘴巴闭上了,三两下嚼碎了鸡骨头咽了下去。
咔哧咔哧的声音吓得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脸都白了。
芬香娘不满的抱怨道:“杨老七他闺女,我是让你把狗撵走,你怎么还让它坐下了?”
“还有,树上那是你二嫂她娘家弟弟吧,是不是你给捆那的?你说你一个小闺女,咋半点小闺女样都没有?从小就这么厉害,长大了谁敢要......”
“老奶奶!”
杨安饴拔高了声音,“你是不是盐吃多了,闲的?我又不是你家的,你管我啥样呢。”
“嘿,你这小闺女还不识说,真是被你们家人宠坏了,要是我孙女敢这样,我早就一鞋底子呼过去!”芬香娘急了,胳膊扬起来。
杨安饴眯了眯眼,遮住了眼底的冰冷,懒的和这种人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芬香娘伸出胳膊拦住她,“走啥走,不许走!赶紧把人给放了,要不然我可打人了。”
杨安饴脸上闪过一抹不耐,正欲说话,后背就撞上来一堵软墙。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声怒吼,“你敢碰安安一下,我把你家锅给砸了信不信?”
听到这个声音,杨安饴眼底的冰冷褪去,仰起头看着她的下巴,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安安别怕,大伯娘在这呢,她敢动你一下,我非撕吧了她。”
芬香娘看到杨老太,气势瞬间矮了一截,“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也没动手啊。”
杨老太一声怒吼,“你倒是想呢,我们老杨家的宝贝闺女,凭啥让你吓唬着玩?要按你这么说,赶明儿我也让老七去吓唬吓唬你儿子,咋样?”
芬香娘吓得连连摆手,“可别,我错了还不行,我这就回家。”
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双小脚在雪地里一踩一个窝,一直延续到她家门口。
看到她走了,杨老太哼了一声,“熊老嫲子,就是欠嘿呼。”
杨安饴忍不住笑了,伸出胳膊抱住大伯娘的腰,“大伯娘,你咋来了?”
“你李爷爷告诉我你在这。”杨老太抓着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棉袄里,偏头看了一眼老榆树,“让这家伙先在这待着吧,过会儿让卫东送去公社,咱们进去看看杨起。”
王大龙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进了院子,心里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呼号的北风吹在他脸上,像刀片剌似的,生疼生疼的。
......
大队部。
杨保山站在仓库前,扶着旁边停放的大红色拖拉机,脸上充满了光荣与自豪。
“今年,咱石羊大队的年终指标完成的相当漂亮,不仅成功买来了拖拉机,剩下的钱还给大家发了分红。”
“希望大家保持干劲儿,力争上游,来年争取把粮食产值翻一番,分红也翻一番!”
在他对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上的票子捏的紧紧的。
“大队长,俺们都听你的,往后你让俺们干什么,俺们就干什么。”
“没错,跟着大队长干,不光吃饱饭,年底还有分红,这好日子上哪儿找去?”
在这个寒风刺骨的日子里,脚边的粮食和手里实实在在的钱,宛如一个暖炉,烘的众人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所图不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上一年,能挣够来年活命的粮食,手里落点余钱就够了。
杨保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也跟着一起笑,洪亮的笑声在这冬日里随风传出去好远好远。
笑声散去,人也散场了。
杨保家挑着粮食回到家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老榆树下的大黑,然后才发现了树上绑着的王大龙。
他面色一变,脚下快走几步回到家,高声喊道:“安安?杨起?杨扬?杨帆?你们在家吗?”
听到声音,杨安饴从卧房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