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三人被这凄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急匆匆走向门外。
“别人家报丧也没你这么嚎的,哪儿又出人命了?”
“是牛棚的改造犯,人都翻白眼了。”
李大夫一惊,“安安,拿上医药箱,咱们这就去看看。”
杨安饴闻言立刻冲进卫生所,拿过药架子上的药箱子就往外冲,边跑边回头,“忍冬姐,你留下来看家。”
忍冬挥挥手,“放心,你们去吧。”
西边的地平线上,太阳慢慢隐没了身体,天空变得昏暗起来。
李大夫和杨安饴赶到牛棚的时候,杨保山和杨满仓也匆忙赶到。
一进门,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扑鼻而来。
杨保山忍不住别了别头,接过杨安饴手中的医药箱把人赶到了外面,“安安乖,去外面等着,别被熏到了。”
杨安饴不慌不忙的从斜挎包里拿出几个纱布棉口罩,“我戴这个就熏不到了,六堂哥,你们也戴上吧。”
杨保山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李大夫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安,拿医药箱来。”
“来了。”
杨安饴慌忙系好口罩,把剩下的两个塞到杨保山怀里,拿过医药箱又冲了进去。
李大夫沉稳的取出银针,在煤油灯上简单消毒,捞起他的裤腿卷了上去,连扎了两个穴位。
杨安饴看到他扎的位置,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吃啥了?竟然拉肚子拉虚脱后晕了?”
“巴豆。”
李大夫沉声道,“你去卫生室取药,事态紧急,用最简便的方法。”
杨安饴怔了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门外,杨保山和杨满仓也听到了李大夫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哪来的巴豆?
另一边,杨安饴一边跑,一边快速的在脑海中过着巴豆中毒的急救方法。
据《本草纲目》记载,中巴豆毒,可用黄连汁、菖蒲汁、甘草汁、葛根汁、白药子、黑豆汁、生藿汁、芦荟、冷水、寒水石,想到这,她猛地停下来,转身往回跑。
她怎么忘了,巴豆属温下的法子,遇寒自解。下的猛了,喝点冷水、冷粥都行,千万不能吃热的,这就是最简便的方法!
跑回牛棚后,她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竹碗,在牛棚外的水缸里舀了满满一碗冷水。
正要送进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樱桃大小的丸子放了进去。那丸子遇水即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师父,冷水来了。”
李大夫回过头来,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不错,这么快就想到了,拿来给我吧。”
杨安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碗递了过去。李大夫接过来后粗鲁的掰开他的嘴,把一碗冷水全灌了下去。
杨保山忍不住问:“就这样就行了吗?”
“腹泻止住了,不过他的腿又错位了,我还得重新给他复原。”
“那我来帮忙吧,让安安出去吧。”
“也行,你帮我按住他。”
李大夫说着就撸起了袖子,杨保山急忙上前按住张思祥,阻止他挣扎。
杨安饴退到门外,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多叫些人来时,黑暗中突然有两束光打了过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眼睛,紧接着就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
杨满仓嘀咕了一句,“这大晚上的谁又来了?”
“你过去看看吧,要是上面来人,就把他们带到牛棚来吧。”
杨安饴巴不得来的是什么重要人物,她正缺证人呢。
杨满仓笑着点点头,“好嘞,小姑姑,那你先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杨安饴笑着目送他离开,在外面小步子跺跺脚取暖。
过了一会儿,杨保山和李大夫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外就她一个人,杨保山忍不住问了一嘴:“满仓呢?”
“刚才来了辆车,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过去了,满仓跟过去看看了。”
“来了辆车?”
杨保山掏出大衣兜里的手电筒,正想打开,一束光就率先照到了他脸上。
“杨队长原来真在这,一个改造犯还能值得你个大队长亲自来问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
杨保山下意识偏过头,避开手电筒的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位同志,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我过来看看只是因为上面曾经发过话,不许改造犯死在我们这而已。”
“是吗?”
杨保山的回答非但没让来人收敛,反而更放肆的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
“要是杨队长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直视我的手电筒的光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