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到徐安一个大男人掉泪,杨保山就知道这事儿可能还不小。
所以,当徐安说出要离开并且想把粮食关系转走后,他就坐不住了。
“不是,这是为啥?好好的咋突然想起转粮食关系了?”
徐安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家里出事了,我大姨和大姨夫被下放,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八岁。我们不能不管。”
“下放?”
杨保山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脑子才转过弯来,“这种时候你回去不是主动往火坑里跳吗?”
现在这年头,谁家要是被批了,大家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更有人的亲生孩子登报发断绝关系的声明。他们这个时候往上凑,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安眼睛一暗,“我知道,但我和徐克从小没了爹娘,要不是大姨一家,我们兄弟早就饿死在桥洞下了。现在大姨出事,我们不能当看不见。”
徐克附和道:“没错,就算我大姨和大姨夫真的犯了错,现在都人民民主专政了,总不能搞封建那一套,来个牵连九族吧?”
杨保山迟疑了,“这件事你们让我想想,现在我赶着去公社开会,等我回来再给你们答复行不?”
“那好吧。”
徐安和徐克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惆怅。
下午五点左右,天慢慢黑了。
杨保民开着拖拉机带着长长的车斗,在牛棚前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后,杨保山扶着车门跳了下来,面色复杂的看着车上新来的一对改造犯。
“自己下来吧,以后你们就住这了,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一早召开检讨大会,别起晚了。”
话音落下,车上就跳下一个男人,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转身去扶车上的另一个人。
两人低着头,互相搀扶着走进牛棚,单薄的身体在北风中显得格外虚弱。
杨保山闭紧嘴巴,从鼻子里喘出的粗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成雾,“走吧,保民。”
杨保民应了一声,“六堂哥你先走,我把拖拉机开进仓库。”
“那行,我走了。”
……
翌日。
徐安和徐克又找到了杨保山。
杨保山见他们去意已决,也没再强留,“这粮食关系我给你们转出来,今年的分红我会尽快给你们算出来,手里有钱好办事。”
“谢谢大队长。”
真要走了,两人心里也都不好受。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三年,他们早就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杨保山带着两人来到大队部,正要让刘会计帮忙写份材料,杨卫东走了进来。
“大队长,公社的肖主任派人来监督今天的检讨大会,你看还要把雕像厂那三个带来吗?”
杨保山无声的叹了口气,“去带过来吧,顺便找人去趟牛棚,昨晚我从公社又带回来两个。”
杨卫东愣了两秒,转身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自农闲开始就闲置了的大广播又响了起来。
“全体社员请注意,半小时后到大队部集合,本月的检讨大会即将开始。再重复一遍......”
广播响起后不久,自从进了冬至便开始猫冬的社员们便陆陆续续有了动作,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家里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都在大队部前聚齐了。趁着检讨大会还没开始,一个个拉起呱来。
“哟,四象,入冬后我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你们几兄弟一起出门。”
“嗨,从前那不是家里棉衣不够嘛,只能谁出门谁穿,可这两年咱们大队年年分红,总算是每人都弄上一套衣服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我前几天还见孙懒汉穿新衣了,咱这日子过的可真有盼头。”
“......”
另一边,杨安饴带着杨扬几人走过来,在人群外打量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杨浩。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杨安饴一直叮嘱杨扬等人不许挤到最前面,万一这群人兴奋起来,闹出个踩踏事件,倒霉的就是第一排。
杨浩也看到了杨安饴,扒着人群走了出来。
“姑姑快来,我给咱们都占好位置了,就在那个柴火垛前。我观察过了,今天吹的是西北风,那块正好隔风。”
杨安饴等人才走过去,检讨大会的主角,五名改造犯便在大家起哄的声音中被带了上来。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位民兵队的社员。
杨安饴望着多出来的两张面孔,微微眯了眯眼。
杨保山按照规矩,先带大家背诵了一段经典的毛主席语录,然后检讨大会才正式开始。
“大家也看到了,今天的检讨大会又多了两张生面孔,今天就先从他们开始吧。”
新来的两人似是早就料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