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入口后,不到五分钟,原本不甚明显的脉搏逐渐清晰起来,血肉模糊的胸膛肉眼可见的有了起伏。
刘队长两人激动的双手握拳,恨不得大喊一声。
李大夫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瞅准时机起了针。
霎时间,病人猛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淤血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到人再次昏迷,刘队长心急如焚,“李大夫,这啥情况?人还有的救吗?”
李大夫没有回答,拧成疙瘩的眉心慢慢舒缓开来,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手。
刘队长见状又问:“李大夫,咋样啊?人还有救吗?”
李大夫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命是保住了,这治疗上得受点罪,他的伤口被感染了。”
“谢天谢地,命保住了就行!”刘队长双手合十,脑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只要是能活下来,受点罪不算啥。”
李大夫看向杨安饴和忍冬,“病人烧伤昏厥,热毒攻心,还伴有血管瘀堵,准备生理盐水、解毒养阴汤、加味三黄汤和干净的纱布小刀,动作要快。”
杨安饴和忍冬闻言立刻跑进药房,分头准备起来。
李大夫又看向刘队长,“你们先走吧,把人放在这,观察期间不能挪动。”
刘队长怔了怔,“那,他得观察多久?”
“少说也得半个月,现在是冬天,房内必须加火盆把温度调成和夏天差不多,每天消毒、换药,避免再次感染。”
刘队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半个月,这人就能好了吗?”
“差不多,等新肉长出来,换药就不用这么频繁了。”
“那,我们有啥能帮忙的吗?”
“你要是想帮忙,就让人给我送点柴火来吧,这半个月我都不能离开卫生室,按照这个烧法,我怕柴火不够。”
刘队长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回去后就让人送柴来。”
两人离开后,杨安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四瓶生理盐水、一盒手术刀和一包未开封的纱布。这些东西都是李大夫上次去燕京时从解放军医院带回来的。gòйЪ.ōΓg
李大夫先拿出手术刀消毒,然后对杨安饴说:“我要把他身上的烧焦的肉割掉,重新打通血管,你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杨安饴抿紧了嘴唇,虽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清楚这时候不能用麻药,不然才吊上来的一口气就得散了。
消毒、清创、再消毒,李大夫整整用了半个小时,才把烧焦的皮肉和腐皮清理干净。
这时候,忍冬的加味三黄汤煮好了,盛在消毒后的木盆里端了进来。
李大夫把手放在距离水面不足一指的地方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说:“行了,先用干纱布把创面的水吸干,然后再把纱布泡到加味三黄汤里,对创面湿敷。”
杨安饴和忍冬两人立刻动起来,很快,病人的创口处就布满了湿纱布。
“忍冬,你注意观察着病人的伤口是否有化脓流水,如果有就尽快处理掉,更换纱布。”
“用过的纱布千万不要再放进盆里,省的污染了药汤。”
忍冬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叔。”
杨安饴指指自己,“师父,那我呢?”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从燕京带回来的纱布不够,你去公社医院再要点纱布来,多多益善。”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病人的情况还没完全稳定,我实在走不开。”
杨安饴摇摇头,“没关系,我去就行。”
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要纱布,这还不是有嘴就行。
然而,当她站在公社医院时,才发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纱布这种东西,除了破伤风和气性坏疽等特殊病人用过的纱布需要焚烧处理,其他换下来的纱布都会统一收集起来用火碱清洗再消毒,然后重复利用。
医院的吴大夫本来还说给她匀出来半包,听到是给抬走的烧伤病人用,又拒绝了。
“你是石羊大队的卫生员,怎么瞎掺和后牛大队的事?”
吴大夫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已经说过那人救不回来了,而且他是为了阻止销毁炮仗才被炸伤,是公然违抗破除旧风俗,你就算把人救回来也得接受审判。”
“我坚决不同意把珍贵的医疗资源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你还是回去吧。”
杨安饴气炸了,“公社医院咋会有你这么罔顾人命的大夫?他就算有错,也该是活着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审判,而不是被你直接判了死刑!”
“杨安饴同志,别忘了你的身份!”吴大夫一拍桌子,“凭你今天这番话,我就可以举报你。”
被他一吼,杨安饴的脾气也上来了,“你尽管去举报,我也要举报你,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你根本不配当个大夫!”
“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