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天崎得到两句回应, 便自认为已经是谭真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热情招呼他观赏烟丝在各处阳台种的花。谭真本意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顺带好好整理一下思维殿堂,可过了好半晌行天崎也没有放过他的意向。
“这间做卧室就很不错你看多宽敞, 可惜复活体验券的时长太少了, 否则我在原世界也要买这样的大房子住。”行天崎拉着他热情推销,觑见他脸色不太明朗的样子又找补道“你不喜欢这间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现在住的那屋换给你”
“不,你误会了。”谭真停住了步子“我不是要搬进来。”
“原来不是吗”行天崎露出人类短路的表情, 刚见面时他还能装一下, 发现是可以信任的人后他就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脑容量了。“那你我以为你和我哥不是在”
“我们是朋友。”谭真看向窗外“他也是我的半个心理医生, 我总有些情绪起伏的时候特别需要他, 然后彼此也有点好感, 就这样。”
行天崎怔住,他从未见过像这样将自己剖析出成分表的情感, 在他以往的见识中,爱应该如火绒, 平日深深掩埋着, 必要时一触即燃, 而不是像个机器人一样诚实地坦白“我们的亲密关系仅此而已,没有那么多的爱”。
这就是社会人的恋爱吗行天崎肃然起敬的同时还感觉耳后有点发热, 大概是不小心窥见了不该由自己揭开的幕布的微妙感。他话音在肚子里卡顿了一下,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那你找他要做什么”
谭真看了看他,有点不确定他真的问了这么个问题出来。情报贩子的双商至少还在正常人范围,这个弟弟真是亲生的
行天崎眨眼, 看表情是纯粹的天真无邪。
谭真面无表情答道“我找他玩抛接飞盘。”
为了佐证这个回答的真实性,他还从卡槽里掏出了回旋飞盘给行天崎展示“喏,我抛,他接, 玩一晚上。”
行天崎缓缓张开嘴巴,接过飞盘正反翻一翻“这东西有那么好玩”
你还真信啊。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真的开始在烟丝家楼下院子里玩飞盘,直到扔的人和捡的人都玩累了也没看见屋主人的踪影。对行天崎来说这倒是件好事,至少他能额外获得一小段假期,不至于立刻被烟丝拎去下一轮特训。他刚才接飞盘接得精疲力尽那只狡猾的玩具用各种刁钻角度自己往谭真手里钻,他不得不想尽办法截下它,刚一坐倒在沙发上就歪头睡了过去。
他做梦梦见谭真是他们校研二的学长,以其清冷俊秀的外表和视凡俗如草芥的姿态在校园内相当有话题度。有一天他在操场打球,一不小心就把这位路过的黑发灰眸的校草轻轻撞飞了,顿时大量同学从地底冒出围起来声讨他的罪恶,校方也很快在食堂门外张贴出了公告,处分是一年之内他在食堂只能买到菠萝汁。
他很想要抗议,因为他对菠萝过敏,但愤怒的人群根本没给他为自己辩护的余地。百口莫辩之时,他突然嗅到一股勾魂摄魄的饭香,顿时恶从胆边生,一把推开了包围他的人群朝食堂冲去就算非认罚不可,他也要吃完最后一顿饱饭再说
饱死鬼一头撞开了梦境与现实间的壁障,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奇异姿势躺在沙发上,手脚支棱乱翘地伸出去,面前是神色审慎地盯着他看的谭真本人,要不是人家反应机敏了半寸可能真的要被撞飞出去。
谭真“你有什么病史吗”
“没,做梦了。”
行天崎抹抹嘴角跳起来抻了个掩饰尴尬的懒腰,随即发现那股诱人的味道并非全然虚假,真有烹煮过的香味从餐厅飘来。谭真收回诊断的视线,向暖融的光线处走去“来吃点东西。虽然轮回者不会饿,但最好还是吃一点。”
行天崎这才看到他还穿了围裙,这副形象顿时让他感到震动。他差不多是被烟丝养大的,但亲哥只会保证他不死,从谭真这里受到的点点关照与前者截然不同,那是种微妙的,冷淡却温柔,甚至令他心生小小羞耻的,无从说起的情绪。
他十分新奇,低头看到碗里内容却突然笑了“上次我哥也在这张桌上端了两碗汤面。”
谭真解掉围裙坐下开动他自己那碗“是吗”
“嗯,他也说保持和过去相同的生活习惯能让你记得自己是个人,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生的机器。”
谭真的汤匙一顿,碰撞碗边发出叮的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怎么了”
“沉湎于过去不是件好事。”
行天崎不解了“那你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他两只手在碗外面圈起来“这个”又沿着对面人的轮廓比划了一下他刻板的衬衫马甲穿着“还有这个你不也在模仿过去吗”
“我这是在维持现状。”谭真不高兴地打开他乱比划的手。“比起主城,你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生活”
“当然了。唉,以前天天抱怨早八上课这个那个的,离开老家才知道原本的生活有多好。”他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