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墨闻言十分钦佩父亲的豁达大度,却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如若连自己的内婿都不能成为自己的支撑,那父亲不会觉得势单力孤吗?”
林远志却道:“朝廷之事,又岂止是风起云涌四字如此简单?为父纵横官场三十几年,有何凶险不曾经过,有何诡计不曾见过?正是如此,为父更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让他人认同我而去扶植亲信,我效忠于陛下,只盼国泰民安,事事以国以民为重,而不是去计较个人得失,如此我便可以仗义执言,而不是畏首畏尾。倘若我真如陈缅正一般有自己的党羽,那么为父说话做事便会顾及所有党派之人的利益,岂不是绑手绑脚,难有作为?为父做事,但求心安理得,君子之交淡如水,与我相交,亦不必与我意见相同。况且正是因为我与朝臣不结交,故而陛下才认为为父是掌管吏部的最佳人选啊。”
林京墨点点头,回想起小虎子的话,她心中又隐隐不安,复又问道:“父亲身为吏部尚书,任命的官吏无数,可有看错过人?”
林远志被问及此事,不由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有看错,是一个我曾经的同窗好友,他读书明理,颇有胸怀,我以为他能为百姓做一番大事业,向陛下举荐他到南陵为官,南陵富庶,谁承想他竟中饱私囊,最后落得一个身败名裂,死无全尸之境地,他的父母妻儿也皆受牵连,当年,若不是他的妾室受不了他的折磨,跑到京城向我揭露他的罪行,恐怕南陵百姓还得多受几年苦。我身为吏部尚书,亦有失察之过啊!”
又是南陵……
林京墨抬眼看着父亲,她心中十分纠结应该如何向父亲说明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又担心商时序的前程安危,再回忆一遍父亲的话,突然觉得就算商时序真的做错了事,为了南陵受苦的百姓,她也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而去隐瞒,若是商时序真的如他们说要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奸臣,那么她这位奸臣夫人也绝不会逃避,她愿意与自己的夫君共同承担这一切。
于是她坦荡说道:“南陵富庶,却因一场连绵大雨,霉了麦谷,今年恐怕征不了粮了。”
林远志闻言,诧异问道:“此话当真?南陵的简报还未到,墨儿你从何得知此事的?”
林京墨面有难色道:“是绑我们的匪徒所说的,去年他们刚受了蝗灾,朝廷却对此事充耳不闻,还是一味的增加赋税,他们的运粮官也因此无辜丧命,我与商时序便是因此事被绑,或许……或许商时序他……”
“你担心时序与南陵加税之事有关?”林远志接过女儿的话说道:“南陵之所以加征赋税,那是北境将军一再上书,陈明利害所致,时序他虽为户部侍郎,却没有权利私加赋税,况且为父听闻,此次北境战败,时序他上书请求陛下派人去北境重新查明战败原因再另行降旨,并未直接向陛下言明要追加赋税啊!”
林京墨听后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一方面她庆幸商时序并不是他们口中害国害民的奸臣,另一方面她自责自己竟然有一段时间,真的信了那些人的话认为商时序是奸佞之徒,想来也是,他们不过是些南陵受苦的农户,又如何得知远在京城中的朝廷是如何决议的呢?
知女莫若父,林远志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竟变化如此之大,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轻捋胡须,笑道:“夫妻之间,贵在相知,无论何时,你都应该信任他才是。你别忘了,为父可是吏部尚书,阅人无数,时序他不会是个坏人的。”
林京墨欣慰的笑着点点头。
林远志对她说道:“墨儿,要记得你的初心啊。”
林京墨听着父亲的话,心中不禁疑窦丛生,父亲如此言传身教,过去的自己为何竟是一个毒妇呢?
……
阳光顷洒在窗棂上,商时序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陌生的床围帘顶,这是他从未来过的林京墨的主院内室。
他偏过头去,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林京墨,她轻柔的发丝随意的搭在他手边,阳光照着她的脸上,既安静又温暖。
他忍不住微微抬手,青丝自上而下轻轻滑落,他看着身边的林京墨,脸上露出笑容。
他伸手抚上林京墨白嫩的脸颊,用指腹似有似无的婆娑她轻蹙的眉头,然后顺着她柳眉的方向摸到了她眉际的伤疤。
林京墨似醒非醒微微睁开眼睛,他赶忙快速将手收回,若无其事的将头偏向墙的一侧。
林京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转头又伸手将他握住,然后把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说道:“夫君,你醒了?”
商时序转过头来,竟有一丝得逞的瞟向自己都那只手。
突然林京墨清醒过来,她站起身来说道:“夫君你终于醒了啊!”然后关切的掀开他的被子,一边去看他的伤口,一边说道:“可还有不适?”
商时序配合的微微皱起眉来,咬牙说道:“嗯,十分疼痛。”
“我去让人喊大夫来!”说着话起身便要走。
商时序却伸手拉住她的小臂,轻轻一带将她拉入怀中,带着坏笑说道:“夫人,别乱动,碰到伤口为夫会痛的。”
林京墨在他怀里眨巴眨巴眼睛,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轻举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