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跳桥，已经跟安宁坦白过我爸做的那些事。

但她还是救了我。

因为她一岁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了孤儿院，想必从小吃了不少苦，也许她对自己的家庭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我爸做过什么事，她根本无所谓。

但杜雨薇有今天的悲惨，跟我们家有撇不清的关系。

她有今天，全是我们家造成的。

可我说了之后，杜雨薇还是没有太大反应。

准确地说，她压根就没有反应。

我实在看不懂她的情绪，她为什么就不恨我呢……

“先不说这些。”

杜雨薇望着孩子，微微一笑：“他太闹了，跟活着的那些小孩一样，不喜欢被关着，想出来走走。”

“你能……陪我们走走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深夜的公园，很安静，但也显得有些阴森。

我要是一个人来，肯定没那闲情雅致，只会害怕。

但深夜跟一大一小两只鬼来公园，我反而没感到阴森。

细赏之下，竟觉得深夜的公园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人们都喜欢热闹，反而没机会发现它另一面的美。

今晚繁星很多，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天上有这么多星星了。

我陪着杜雨薇和孩子，在公园里逛了很久，看完了景色。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站在桥上，仿佛是一家三口似的。

我对杜雨薇，自然没有那种情愫，但我知道，这样的画面，是我想要的，也是她想要的。

我们的家人都没了，我虽然还有一个妈，但她不见我。

杜雨薇还有一个姐姐，但却阴阳两隔。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我把我们归结成了同类，所以我不想杜雨薇被赵老七杀死。

我想她能带着孩子一起，回到她的老家，就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再没关系。

“你喜欢何涛吗？”我问她。

她一脸茫然：“不知道……”

“如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会缠着他，想跟他在一起。”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在问。

“不知道……”她还是这三个字。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在敷衍，她好像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不同意跟我在一起。”

杜雨薇一脸认真地说：“如果他同意了，我就不会去找他女友麻烦，我就不会出事，所以是他间接害死我的，我杀掉他很合理。”

我：“……”

这个逻辑，不是正常人的逻辑，我一时竟没捋得过来。

但是仔细想想，杜雨薇从小就被杜如海摧残，她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教育，因此她的思维已经偏离常态了。

变态这个词，原本的含义是有别于常态，背离于常态，所以才有变态。

而杜雨薇的思想，确实是扭曲了……

“他是无辜的，现在他死了，他爸也得了癌症，他妈一个人，很惨。”我说道。

杜雨薇一脸奇怪：“那是他妈，又不是我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叹了口气，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了。

我本来想用道德来指责她，但一想，我们家就是最没道德的……

而且她变成这样，还就是我们家造成的。

“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继续劝她。

“我必须杀人。”杜雨薇严肃起来：“我只有杀得越多，才能报仇，那个畜生不厉害，但是他身边有什么东西，好像很厉害，我不杀人怎么报仇？”

“我不杀人，他还会对安宁不利。”

“安宁是我姐姐，我保护我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我无语凝噎。

我知道她说得不对，但我又找不到话来说她不对。

“你杀人，赵老七就会杀你。”我看着她，也严肃了起来：“你不能再死一次，你再死一次，就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了。”

“这是法治社会，死的人多了，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总有能杀掉你的人，可能不止赵老七。”

杜雨薇直视我的目光，说：“如果我杀的人越多，我就会越强大，那个老头儿想杀我，我可以把他也杀掉，谁想杀我，我就把谁杀了。”

我：“……”

“天要亮了。”杜雨薇把孩子抱了过去，说：“你自己小心点吧，如果遇到危险，就给安宁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来救你。”

我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没说话，没有作答。

“你一直都知道，当年雇佣吕正先的人是我爸。”

“我爸是你最大的仇人，你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一直不肯告诉我，也没去找他报仇。”

我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你就算把我全家都杀了，也是应该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最应该杀的人，是我。”

她抬头望着我，良久：“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十五年前死去的那些人，包括你父母，都是为了要给我续命才死，我才是罪魁祸首。”

杜雨薇没再多说，抱着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