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看着雨。
自己就像一座大山,春来暑往,秋去冬藏,看到覆盖在自己身体上所有绿色一遍一遍死去,一遍一遍重新长,但都不是原来的草,不是原来的树。
姜丝就是那一座山,她长生不死,她容颜不变,她停在了原地,她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亲手送走她为之亲密而熟悉的人。
她认的爸爸妈妈们,她的好友,她生意场上的伙伴,老师师兄,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他们无法像她一样长生,她亲手送走了他们。
100年,200年,300年,500年,700年,1000年,阿贝尔星系,银河系,姜丝所熟知的全都死了。
红眉毛舰队的众人死了,泉涧死了,原一滚死了,大鹏鸟夫妇死了,阿伽雷斯死了,小花纹死了,姜蛋蛋死了。
猎杀回来了。
地球繁荣昌盛,曾经的首都,曾经的宫殿,已经变成了禁区。
姜丝躺靠摇摇躺椅上,身后的白果树已经长到了两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粗,已经长成整个地球最高的树了。
白果树旁是烟柳,她变成了一棵树,一棵柳树翠绿色的枝条像镶了金边如华盖一般垂落下来,挡在姜丝的头顶上,把她纳在自己的柳条之下,哪怕她一天一天坐在这里不挪位置,她也不会让风雨淋湿了她。
她是她的树,她是她的武器,她是她的伴生,所有人都会抛弃她,所有人都会死亡,唯独她不会。
她在繁华的时候陪着她,在落寞的时候陪着她,在无人的时候陪着她,她要说话,她与她说话,她要嬉闹,她与她嬉闹。
猎杀回来,黑发束冠,如墨披散在后背,全黑宽袖衣袍金线绣黑龙,他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死寂。
姜丝停止了摇躺椅,坐起了身子,对他招了招手,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声音清脆清澈带着一丝沧桑:“猎杀,你回来了!”
猎杀走到她身边,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靠在了姜丝腿上,声音低沉沉稳而又嘶哑:“主人,我回来了。”
姜丝手摸在了他的头上,再次张口,像一个大人,迎接自己孩子回来:“欢迎回家,猎杀!”
姜蛋蛋死了,猎杀没有哭。
姜蛋蛋说永远和他在一起,让他在她死后,食了她,就如同烟柳食掉沧瀛那样,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守护着他的长生,陪伴他长生。
他遵照她的意思,化身刀,用她的血,染红了自己,他也没有哭。
他的主人姜丝说了一句欢迎回家,他哭了。
汹涌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他伸出长臂,抱住姜丝的腿哭了。
他满脸泪花,声音哽咽悲怆:“主人,曦和死了,曦和死了……”
“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身体,我长生,她只有千岁,我不想让她死,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偷来了似的,我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计算,我想和她天长地久,永生永世……”
“我又清楚的知道,没有两个人的天长地久,永生永世,只有我一个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天长地久,永生永世……”
“主人,我想留下她,可我控制不住她老去,控制不住时间流逝,她死了,曦和死了,我以为我是一把刀,一把活了几千岁的刀,会很快的忘记她……”
“我忘不掉,她死了,我忘不掉,我开始回忆,回忆和她的种种,重新走过与她走过的路,去待和她待过的地点。”
“我像个疯子,毫无理智的疯子,那些地方已经没了她的气息,没了她的味道,可是我一转身就看见她,我迎上去抱她,就抱空了……”
姜丝没在说话,只是手摸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摸在他的头上,一遍一遍又一遍,轻柔轻柔再轻柔。
烟柳枝条垂落的更下,发出来的更多,犹如巨大的华盖更密集,更绿更金,牢牢的把姜丝和猎杀罩在她的枝条之下。
白果树飘下绿叶,像下雨一样,落在了烟柳身上,落在了地上,要是有人远远的望着,就会唏嘘,高入云层的白果树,落下叶子叶子仿佛从云间,调入凡间。
沧海桑田,一日过一日,一年过一年,地球上的丧尸可以繁衍,繁衍出来的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的人,他们死亡的年龄不再是四五百岁,而变成了一二百岁。
繁荣昌盛的地球是小花纹的孩子的孩子在领导,他们是龙,亦是人,渐渐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各种生物,开始分党系,开始分派。
随着人越来越多,其他可幻化成人的生物越来越少,地球变成了人的天堂,其他的兽人啊什么的,要么死了,要么重新回阿贝尔星系了。
小花文的后代们一代一代始终遵循着他们祖先留下的承诺,做华夏的龙,保护华夏旧城,旧宫殿,保护旧宫殿里那一棵高耸的白果树下的老祖宗。
后来人的年龄,100多岁算是高龄,正常七八十岁,八九十岁,小花纹的后代后代后代早已不是地球的领导人。
小花文的后代后代在地球只是一个隐秘的家族,与和地球陆地重新切割掉深海人鱼族有亲密的联系,守护着华夏旧城,旧宫殿,成为传说中华夏的龙。
历史变成了一个圆,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