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一脸古怪地看着林小满,随即笑道:“自家闺女,建木还是上门女婿,说什么租金不租金的?俺让你弟妹给他们看孩子,也没让他们拿钱不是?再说俺卖酒卖菜,来喝酒吃菜的人或许也会买他们的卤味,左右他们那店铺地儿大用不完,俺还能帮着他们忙叨忙叨。”
林小满无奈摇头,又问:“那弟妹帮着带孩子,表姐他们就没有表示?”
庞氏听后撇嘴,“本来孝敬公婆长辈,照顾家里家外就是你弟妹她该做的,如今她一年拿着铺子里三百多两银子的租金,俺也没说让她交到公中,也没让她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还要你表姐他们有啥表示?哪来的那么多事儿?”
林小满闻言皱眉,这理所当然又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她看过的那些描写婆媳不和的小说片断何其相似?
一个事事理所当然,一个渐渐心生不满,日积月累下,不在沉默中灭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何况,铺子一年三百多两的租金也不是庞氏给的,她这个给出铺子的人还没说什么,舅母倒是摆起谱了。..
虽然林小满也不太喜欢胡氏的小家子气,可她更不喜欢庞氏这种看着八面玲珑,却总用软刀子插人的性子。
小的时候每次去外祖家,舅母表面看似热情,实则总拿言语挤兑她们母女,那时娘总是乐呵呵的假装听不懂。
可她一个小孩子都听得懂,娘如何听不懂?
过后娘总说做为出嫁女要少插手娘家事,但她自幼与表弟何明睿亲近,不想他因为家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学业,就想着回头把胡氏找来聊聊。
反正她也给何家送了几个下人,总不会缺了胡氏,那个家就转不动了吧?
林小满让庞氏去厨房,家中的大厨是从京城陆家带回来的一对李姓父子。
当爹的原在御膳房做过一段时间,后被皇上送给陆瑾,如今又被他从京城带了出来。
原本一身厨艺了得,林小满又教他们做了几道美食,如今的厨艺比皇宫的那些大厨做的似乎还要好一些。
林小满让小李大厨教庞氏做焖肘子,若她想学,只要不过分,别的菜也可教几样。
庞氏什么菜都想学,可她做菜的手艺也只是在乡下人眼里算是好的,大厨的手法和用料方法,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哪怕小李大厨尽量说得详细做得慢,庞氏也不是忘了这样就忘了那样。
小李大厨没办法,便让她专学两样菜,到了傍晚时分总算是把焖肘子和熘肉段给学会了。
庞氏回去时还很不舍,一再让小李大厨等她明日过来继续学。
小李大厨得了林小满的吩咐,自然是点头应允,他这几道菜都是和郡主学的,郡主让他教,他自然没有意见。
庞氏拎着一木桶焖肘子和半木桶熘肉段回来,一进门就喊:“诚哥儿,湘姐儿,看奶给你们带啥好吃的了?”
诚哥儿和湘姐儿手牵着手从厅堂里跑出来,在他们身后传来禄哥儿的哭声。
兄妹俩嘴里喊着奶奶,扑进庞氏怀里,庞氏把木桶放下,抱起两个小家伙一通亲,见小家伙都够着要看木桶里的菜,庞氏才将他们放下。
抬头看到胡氏抱着哭得抽抽答答的禄哥儿站在门口,脸上那副心疼的模样让她打心里不喜,嘴角勾出一个不阴不阳的笑,“禄哥儿不小了,你不必每日都抱在怀里像是怕别人碰了他似的。”
胡氏解释道:“不是,刚刚诚哥儿湘姐儿往外跑时推倒禄哥儿,禄哥儿的头撞到椅子角……”
庞氏皱眉,“倒是俺们诚哥儿湘姐儿的不是了,是俺这个当奶的没教好。”
对正扒着木桶边往里看的诚哥儿和湘姐儿道:“你们撞伤了弟弟,让舅母不高兴了,该罚!”
说完,抓起他们的小手,一人在手心里拍了一下。
看那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力气,却让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俺也没说怪他们,你打他们做啥?”
庞氏笑道:“做错了事就要挨打,若是不能一碗水端平,回头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喊一旁站着的许婆子过来把桶提去厨房,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跟在后面。
像是被软刀子一下下地割着心头的肉,胡氏忍不住落泪,禄哥儿见娘哭了,哭得更委屈,只是哭声微弱,不知是不是哭得岔了气,哭着哭着就开始干呕。
何明睿刚巧这时进门,看到胡氏抱着孩子站在堂屋前落泪,还能听到厨房传来侄子侄女哇哇的哭声,以及庞氏轻轻的哄声。
问道:“这是怎么了?孩子打架了?”
胡氏刚想解释,庞氏从厨房探出头,“是诚哥儿和湘姐儿不懂事,撞倒了禄哥儿,俺怕你媳妇心里不舒服,就打了两个孩子。”
何明睿看了胡氏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孩子在一起哪有不磕了碰了的?你至于如此小题大作吗?”
胡氏抽答道:“禄哥儿哭,娘问俺为啥哭?俺就说了是被诚哥儿和湘姐儿撞倒,娘就打了他们,何况……”那高抬轻拍哪算得上打?
话没说完,庞氏忙开口道:“原本你告状不是让俺给禄哥儿出气吗?这倒是俺这个做奶奶的不对了,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