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衍觉得自己伸不出这个手。、

他没法接受傅七七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过往全都抹去，没法接受傅七七就这么忘却七年前她疯狂又炽热的爱，更没法接受傅七七以后跟他就只是朋友。

但诡异的是，他竟然伸出手去了。

手掌交握的那一刻，顾少衍觉得自己疯了。

但他清晰听到自己说了一句“好”，理智回笼的时候，顾少衍也只来得及补充上一句，“那就重新开始，就当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普通朋友。”

傅七七倒是没说什么，轻轻跟他握了下手便很快松开，神情自然道，“我去陪顾爷爷散步，你……想办法解决顾心柔的事情吧，这看起来挺麻烦的。”

顾少衍点了下头，目送她离开这才折返回屋子里，看都没看瘫坐在地上还沉浸在哭泣里的林晚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他得回去，得回A市去处理这件事。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顾少衍让陈凡给自己订了最早的机票，当即拉着行李箱奔向了机场。

顾心柔人还在A市，林家夫妇即便是把她捞出来了，也得送往A市的精神病院，以他们疼爱女儿的程度，根本不会离开A市。

顾少衍笃定他们就在那里，根本连去C市的念头都没有动过，下了飞机就上了陈凡安排的车，径直奔向精神病院。

果然见到了顾心柔。

她被关在特殊病房里，房门是牢笼一样的铁门，顾少衍因为身份特殊，被允许入内探视。

站定在病床上，顾少衍简单环视了一下四周。

作为犯人被关押进来，病房内的布置可以说是简单至极，床都是铁制的，床头柜也是极简的一个，上头只摆放了一个水杯，余下便什么都没有。

屋内更是连一张椅子都没有，更别说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光秃秃一片，可谓是顾心柔人生里过过最寒碜的生活了。

可顾少衍一点都不心疼她。

他站在床尾，冷眼看着面前抱腿坐着的顾心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这是他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带着几分寒意，是顾心柔从未听过的口吻。

她缓缓抬起头来，跟自己最熟悉的哥哥对视，“你来看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的吗？”

“不然呢，我还得安慰你是么？”顾少衍的眼底一片冰冷，早已没有从前疼爱顾心柔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顾心柔，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哥哥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顾心柔忽而冷笑出声，“你当年不也害得傅七七家破人亡，你身上也背负了一条人命，只不过是这些事情有刘家人替你扛着罪名了，但是哥哥你可别忘了，那份文件，是你亲手提交上去的，是你要报复傅七七，刘清源才会把那东西交给你，说到底，你的手也没有比我的干净多少！”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顾少衍被她说得情绪有些崩溃，“不是你装瘫痪装残废的话，我会想要报复傅七七吗！”

顾心柔嗤笑出声。

这一声笑笑得很大声，让顾少衍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哥哥的意思是怪我吗？原来哥哥也是这么一个逃避责任逃避现实的人啊，跟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呢，傅七七知道哥哥是这样的人吗？”

这样的顾心柔对于顾少衍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他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了她许久，才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你变了，不对，或许说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

“当然不是啊。”顾心柔的语气染上几分天真，“哥哥愿意的话，我当然可以变成从前哥哥喜欢的模样，但是那样的话，你会相信我吗？”

她的语气陡然转向阴冷，就好似一个人格被另一个人格忽然取代了一般，“哥哥不会的，哥哥已经认定了我不是好人，即便我像从前一样对你撒娇讨好你，你也只会觉得我在演戏，我做得很假，对不对？”

顾少衍承认，她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他的确会这么想，也的确不会再相信顾心柔。

这也正是他进来之后这么冷漠的原因。

这人已经不是他疼爱多年的妹妹了，恶魔揭下了她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他完全不熟悉的脸蛋，美丽依旧，却陌生得让人觉得害怕。

顾少衍闭了闭眼，“我是做错了，这件事我自己会负责，但是你，我劝你去面对现实，面对你自己的错误，坐完牢出来，你才能拥有真正坦荡的人生。”

“你还想让我有出来的那一天吗？”顾心柔冷笑，“你不是已经找了物理学家，找了医生提交了一份什么鉴定报告吗，验证了七年前的事情都是我自导自演的真相，还了傅七七一个清白，我的哥哥啊，你知道吗，你这个举措，可是想把我送上西天的行径啊。”

“数罪并罚，如果不是我妈妈费尽心思捞我，找了律师教我自尽，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顾心柔一边说，一边指向自己脑袋上的纱布。

“你看到了吗，我一头撞在了拘留所的墙上，这才让法官相信我真的有精神病有自残行为，不然我都走不出那个地方，你也看不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