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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岁首举行的大朝会,五皇子李璟很少到朝堂去。
一是没有资格,再则谁愿意站上两个时辰,听朝臣和皇帝讨论琐碎朝事呢?最重要的原因是:二更天就得起床赶过去。
被窝不暖和,夫人不够黏人吗?
但这日宦官前来李璟府邸宣召时,他已经爬起来,梳洗停当。
李策让他等两日,他等到了。
“李璟,”朝堂上,皇帝问道,“小九在你那里养着,身体还好吗?”
事关李策,皇帝却只是召问李璟。
“不太好,”李璟垂头丧气,“昨日才好些,就被肃王府的车夫挥鞭子打到。幸亏儿臣站得远,不然这会儿也不好了。”
他气嘟嘟的。
来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也不看看我是怎么被父皇母后宠大的,竟然敢纵奴行凶让我受气。
肃王李珑眼如铜铃转头,对着李璟便呵斥起来。
“五弟休要胡说!”
他最厌烦李璟那跋扈不成器的样子。
李璟怯生生地往大臣身边挪了挪,叩头道:“父皇面前,若扯谎话,我愿以大不敬罪被惩处。”
李珑起身辩解道:“车夫在哪里?你这是污蔑!你和李策早就结为一党,妄图拉拢朝臣、私心犯上!”
言官迅速手持笏板出列。
“微臣要弹劾肃王李珑朝堂失仪之罪。”
“他这不只是失仪,”李璟吓得躲在言官身后,“他是要行凶!”
朝堂乱糟糟的,但皇帝没有乱。
他示意言官稍安,对李璟招手。
“你过来,”皇帝道,“那车夫,你当场捉住了吗?”
李璟想了想道:“没有。”
“既然没有,”皇帝道,“那便是被有心之人冒充。你们兄弟之间,该兄友弟恭才好。”
李璟垂下头,神情虽然委屈,却乖巧道:“儿臣知错了。”
皇帝颔首道:“朕问你,那日在御街,是李策看出铁柳枝吗?”
“是,”李璟老老实实道,“我们站在靶位那里,距离最近。如果不是他提醒,叶长庚还不一定能射中呢。”
皇帝宽和地笑道:“这孩子,怎么不来朕这里讨赏呢?”
发现铁柳枝,避免了大唐朝廷出丑,的确该赏。
但今日皇帝关心李策有些多,夸奖也有些多,李璟露出不满。
“父皇,”他大胆反驳道,“李策二十岁,不是孩子了。”
皇帝没有理睬他。
这是朝堂,难道要在这里争宠吗?
皇帝再看向阎季德,沉声道:“这件事你不用再查,到此为止。”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阎季德惶恐抬头,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
不查了?是要包庇肃王吗?你包庇儿子可以,让我官复原职啊。
皇帝的视线落在肃王李珑身上,那目光充满慈爱。
“朕信任自己的儿子。他在边关数年,即便没有功劳,苦劳总还有些。朕信肃王不会徇私枉法党同伐异,阎卿查到他哪个部将做错了事,交给吏部刑部大理寺问罪就好。”
阎季德放下心来。
因为皇帝说“阎卿”,他是“卿”了,职位必然恢复。
果然,皇帝起身道:“禁军不能一日无帅,你不要怠惰,快给朕回去做事!”
阎季德跪地叩头,感谢圣上圣明。
皇帝离开,朝臣三三两两散去,李珑才慢慢站起身。
他心中七上八下,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父皇就这么放过他了吗?因为信任?因为边关征战的功劳?
他看向李璟,见李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瞪我干嘛?”李璟越过李珑,大声道,“闪开!我得去看望母后,该用早膳了。”
李璟没有吃到早膳。
皇帝下朝后径直到了立政殿,这是皇后的居所。
“立政”二字,取母仪天下之意。
李璟踮着脚朝里面看了看,宦官高福陪着他,暖声道:“老奴引殿下到偏殿用膳吧?”
“不,”李璟道,“我就要同母后吃,我还得告状呢!”
今日朝堂上,皇帝袒护李珑也太厉害了。朝臣们还来不及提出异议,皇帝便快步离去。
高福笑起来:“若如此,殿下不如回去等等消息。”
李璟立刻警惕起来。
难道父皇来到这里,是同母后商量大事吗?能不能偷听?
高福抬臂拦住李璟。
“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高福是皇帝的心腹,李璟不便造次,只得草草告别。
立政殿内一张食案,帝后相对而坐,皇帝却许久没有动筷。
“梓潼。”皇帝这么称呼他的妻子,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锦衣华服端坐,年过四十,并不十分漂亮,却胜在端庄聪慧。
“圣上。”皇后轻声回应,示意内侍婢女离开。
“朕……”皇帝的声音一瞬间衰老许多,说话的气力,不足在朝堂的一半,“朕是不是老了?”
皇后并没有说春秋鼎盛那样的恭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