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抬头紧盯李璋的脸,她的眼中带着目的达到的笑意,带着奋不顾命的勇气,带着不屑一顾的霸道。
“走不出王府的门?”她笑得比李璋更疯,“除非殿下即刻登基为帝,否则就算你挖个深坑把我埋了,也会有人一寸寸掘开晋王府,到圣上那里讨一个公道。”
李璋毫不在乎自己流血的肩膀,他问道:“比如安国公府,比如李策吗?”
安国公府不足为惧,李策在京中的势力也不大。
“比如,”叶娇的右臂挣脱李璋,肘部后撤,结结实实一拳打在李璋腹部,闷声道,“比如魏王李琛!”
李璋踉跄着退后,扶紧柱子站定,似乎感觉不到痛意,只是恍然道:“李琛,是了,他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你知不知道,这次挑檐倒塌,也有他的功劳?”
叶娇点头道:“他扑倒木柱,挑檐才塌。”
叶娇当时不在现场,多方打听,才问出那日情形。
李璋木然看着叶娇,微微摇头:“所以你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换我和李琛互相残杀?李策只不过是受伤而已,何必如此?”
“所以,”叶娇低头捡起自己的匕首,“殿下您就大人有大量,开开心心挨了这次打。今日之后,我和楚王都不会再追究挑檐的事,咱们扯平了。”
打了别人,还让人开心,天底下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吗?
李璋抬手抹去唇角的腥咸,看了一眼窗外。
晋王府的仆从很听话,即便这里动静很大,也没有人敢来询问。虽然这里有父皇的暗探,只要他和叶娇不说,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璋在心里权衡利弊。
如今是晋封太子的关键时刻,没有必要同安国公府和楚王为敌,也不能给李琛下手的机会。
不管是什么账,只能以后再算。
想必叶娇也是看清楚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动手。
想到此处,李璋背靠柱子,勉强站直道:“如果,本王告诉圣上,与武侯长切磋武艺,导致受伤,想请武侯长留几日,照顾伤病呢?”
他的语气是商量,脸上却带着几分嘲弄。
叶娇的脸刹那间通红。
她伤了他,所以他要羞辱她。
李璋缓缓道:“本王上回挨打,打我的人全部死净,母后才罢休。这一回挨打,总要得点好处,本王才会罢休。”
“你敢告诉圣上,”叶娇道,“我就把挑檐的事说出去。”
“值得吗?”李璋道,“你肯为了李策,死在这里,就不肯为了你自己——”
李璋说到此处,突然看向窗外,对极远处的什么人点了点头。院子里很快响起小步快跑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刚刚跑去大兴善寺的随从,推门而入。
见到李璋受伤,随从惊讶地张嘴,惶恐跪地就要询问,李璋却道:“说你的事。”
随从看一眼叶娇,有些犹豫。
“说。”李璋催促道。
随从这才回答:“回禀殿下,一切已经妥当,该烧的,都烧尽了。”
虽然事前便有些怀疑,但李璋还是愕然地看向几案,他缓步走过去,拿起那块紫檀木,丢在随从面前。
“烧尽了,这是什么?”
随从道:“卑职听说,叶武侯长去过柴房,想必是在灰烬里捡到的这个。来……来诓骗殿下的。”
李璋转头看向叶娇,清俊的脸上像蒙了一层早霜的寒气。叶娇只是握紧手上的匕首,显然默认了随从的话。
她不仅来诓骗,还来打他。.
李璋心中窝着火,感觉不断流失的血液正让他越来越冷。他缓缓坐在几案旁,想要喝一杯水,却发现水早已放凉。
叶娇在此时道:“告辞。”
告辞?
她还想走?
理智告诉李璋就这么算了吧,认栽吧,但被人欺骗的愤怒和浑身的伤痛让他想要报复。
报复她,就算挑檐的事不提,受伤的事不提,也要报复她。
“抓住她!”李璋对随从下令,那随从纵身而起,挡在叶娇面前。
“你能打过我吗?”叶娇问。
“卑职打得过武状元。”那随从低头抽出腰中短剑,不由分说,便向叶娇刺去。
叶娇勉强避过,短剑却追着叶娇的咽喉,不管她怎么躲,怎么挡,似乎喉咙永远暴露在对方挥剑的轨迹内,避无可避。
“晋王是要鱼死网破吗?”叶娇在躲避中问道。
“武侯长言重了,”李璋道,“紫檀烧尽,你手里已经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就不要污蔑本王了。本王不会杀你,不会打你,本王只是要你照顾几日。”
至于如何照顾,当然是他说了算。
叶娇在躲避中冷笑。
“圣上已经给我和楚王赐婚,殿下这么做,置兄弟感情于何地?圣上不会同意的。”
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照顾他的伤病,等于毁掉叶娇的清白。
“所以你去求,”李璋道,“你求父皇同意。你因为误伤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一定要守着我,照顾我,就像照顾李策那样。”
“不可能!”叶娇说着,终于躲避到李璋身后。
她手上的匕首向李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