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叶娇,皇帝还在意严从铮。
“朕的禁军副统领呢?”皇帝冷笑一声道,“他应该在,不然李琛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真是失望。
原以为他能挣脱家族的桎梏,独善其身。
严从铮的事,高福倒是不太清楚。
自从太子和李琛接连监国理政,圣上探听消息的暗卫就不太好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常常汇报,可牵扯到朝廷要事,反而迟缓又易错。
这种事情很常见,权力被架空,是每个快要退居幕后的统治者,必经过程。
高福垂头道:“严副统领自昨日归家,便再也没有消息,不知怎样了。”
皇帝睁眼看着高高的挑梁,长久不语。
宫中的梁柱富丽堂皇,南薰殿墙壁刷白,木构刷朱,丹柱素壁,雕梁绮栋。在这一片盛世图景的红色中,重楣绘制彩画。
其中有一幅,是两条飞龙呈对称状,不惧闪电雷火,穿云而过。
皇帝看着那幅图,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等吧,”他叹息道,“再等等。朝臣们在,朕还有几个儿子在京都,总不能只指望着小九和叶娇。他们也该出来活动活动。”
“是。”最后一块药饼燃尽,高福却仍旧跪着,迟迟没有起身。
皇帝自然已经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只是若李琛那人够狠,今日的局面,显然难以控制。
为人君者,果然要有足够的胆气。
“大胆!”中宫皇后居住的立政殿内,传来一声厉喝。
发现被禁军围住宫殿的皇后脸色冰冷。她扶住女官杜潇然的手臂,稳稳站着,一语不发。
正是清晨,各宫娘娘都在中宫请安。见此情形,许多宫妃吓得躲到屏风后,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小的,当场便哭出来。
脾气暴躁的白昭仪最先走出去斥骂。
“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白统领呢?”
禁军统领白泛兮,是白昭仪的父亲。禁军出了事,最着急的人是她。
“回禀娘娘,”那禁军小头目木然道,“白统领奉旨出巡晋州,严副统领病了,如今是鲁长史安排调令。”
“鲁长史?”
那便是鲁家的人。
白昭仪转过头,在宫妃中寻找鲁氏的踪影。
自从鲁氏一步登天册封淑妃,越过她这个九嫔之首,白昭仪已经不满许久。
万万没想到,皇帝先送座巍峨壮丽的水芸宫给她住,转头就封了贤妃淑妃。贤妃住的,还是她以前的住处云雪阁。
大房子怎么抵得上妃位品阶?
但白昭仪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昭仪娘娘不用找了,”皇后身边的女官杜潇然对她施礼,“淑妃娘娘病了,一早告假。”
白昭仪蹙眉转身,面露疑惑看向皇后。
病了,告假?然后禁军就敢围住立政殿了?
“娘娘,她,他们……”白昭仪向皇后走去,神色慌张甚至踩到衣裙。
“对,”皇后看着宫外,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们要谋害太子,逼宫篡位。”
白昭仪身子一软,便斜斜坐在地上。
逼宫篡位这句话一说,更多的嫔妃哭起来。皇后蹙眉,杜潇然柔声道:“各位娘娘莫要因变生乱,失了礼仪。”.
她的声音温和又沉静,嫔妃们小声抽泣,不敢再大喊大叫。
白昭仪忽然又起身,急急道:“我要出去,出去!瑾儿还在水芸宫呢!”
做娘的人如果遇到危险,往往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
白昭仪的儿子李瑾,是最小的皇子。因为受宠,五六岁了,还住在生母宫里。
皇后正要开口制止,白昭仪已经大步走出去。
她可是在白府长大的,什么刀枪棍棒的阵势没有见过?这几个禁军,还想拦她?
令白昭仪没想到的是,禁军的长刀刀尖,就差顶住她的脖子了。
“请娘娘在此稍候,不要离开。”那禁军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刺!刺给我看!”白昭仪不管不顾道。
禁军毫无退让的意思,竟然真就向前刺来。白昭仪花容失色向后跌去,忽觉腰部有人托了一下,助她站稳身子,把她向后拉去。
是一直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存在感的贤妃娘娘。
那是楚王李策的生母。
“妹妹莫慌,”贤妃安抚白昭仪道,“有圣上和皇后在,我们就安心等待吧。水芸宫距离东宫和前朝都很远,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的确,既然是逼宫,那东宫和前朝就首当其冲。她们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起码,分出胜负前,很安全。
白昭仪这才稍稍安心。
她挽住贤妃的手臂,心慌意乱地走回去。
“你慌什么?”皇后见她受挫回去,也斥责道,“本宫还没有慌,你们都给我抖擞起精神。宗室大臣会去南薰殿护驾,太子也会稳住朝局,先顾好你们自己,别添乱!”
话虽如此,但皇后心中怎能会不慌?
“潇然,”她扶着杜潇然的胳膊走进内室,低声道,“看来小陈子把话带到了。”
真是笑话。
魏王以为收买人心那么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