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程婉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便有了数,她讥讽的挽唇笑了笑,“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吗?小小年纪就被卖到花楼,里面固然有人什么都不懂,是被人哄着骗着破身,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一些荒唐的理由,不过他们可怜,被卖到花楼里的女人们就不可怜吗?为什么在同样的遭遇下,男人的脆弱就更痛心?”
程婉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说的有些偏爱女子了。
不过本来就没错是吗?
他们可怜,这个世界上比他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如果每个人都要心痛,程婉的一颗心要被掰成多少分?
而且,就凭他们刚才那个样子,也没有人值得她去心痛。
身处困境没有好好的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会往上攀爬,反而只知道以最卑贱的情况去向人谋求好处。
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有那么一点点的耐心就要四处散发吗?
程婉想到自己刚才和阿春的对峙,停下脚步,直白地和宋旸对视,目光中有着难掩的冰冷:“我不怕你知道,这个社会男女地位太过悬殊,我是其中的受害者,大多数时候我都无法和那些男人共情。”
“对我来说,只有你和他们不同,在天下所有占尽好处的男人里,我只对你有耐心,只希望你和孩子们好好的。”
宋旸没有想到程婉是这么想的,他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好久也没能说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心中无愧,从来到也没有欺辱过女子,但身为男子,确实也在这么多年里看了无数女子被世间规则所压迫,那些人所感受到的悲痛是无法轻易概括的。
正如程婉所说,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在已定规则里已经是受益者了。哪怕能够无灾无险地长到这么大、念书习字,对这个时代许多女人来说已经都是奢望。
他叹着气,抬手覆住程婉的手掌,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以后我会对你好,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对你更好。”
“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尽量让我出面,你别气坏了身子,正如同你所说,为了他们这些人并不值得。”
“当然,我也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男子占尽好处,我同样也知晓这样不对,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错的,所以我只能尽我自己的努力,帮助我能帮助的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些绵薄之力。”
这世道女子艰难,她们身为女子更要互相帮助。
一时的苦痛不会是永远,程婉相信阴霾总会过去的。
总有一日,这个世界能够真的变成她当初所处的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男女平等并不会变成一句空话。
接下来这一路气氛算不上轻快,直到到家都没人再开口说话。
程婉原本想着今天累了一天,回去以后就马上睡觉,但没想到她屁股刚刚坐在床上,意外就是在此时发生。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从夜色中冲进了屋子,她脸上的慌张一览无余,俏丽的面颊上还挂着泪水,俨然是一副慌乱到了极点的模样。
“程娘子……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小姐!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我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我家小姐姐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阿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果不是她抵着身后的桌子,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似乎要给自己力量的话,程婉真的怀疑她会就此晕死过去。
于是这会儿她的睡意是瞬间没有了,程婉赶忙上前,扶着来人坐下,倒了杯水又给她擦泪,一边安抚一边问:“阿绿?怎的了?”
“可是你们家小姐又出了什么事?”
程婉是真的被这小丫头给弄着急了,那件事情不可能刚刚结束两天,黄选又出来弄幺蛾子了吧?
来人正是沈慕妍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和她们家主子关系最好,说是主仆,其实同进同出久了,沈慕妍有什么都想着阿绿一份,有些姑娘家的心事也互相说,两人跟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而阿绿,也算得上是一个端庄的人,程婉之前见过她很多次,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慌乱过,就是之前的那个事情……
好像也比不得像今天这么着急害怕……
莫不是?
程婉当真是瞬间咬紧牙关,不愿意相信自己猜测那个可能。
“我今日来了两趟了……一直找不到程娘子你。”
阿绿被拉着坐下,手里端着那杯茶水,眼泪不停的往里面掉。
程婉强迫她喝了一杯茶,又连连的叫她做了两个深呼吸,阿绿说话才渐渐顺畅起来:“那姓黄的直接让人去我家小姐跟前威胁她,让小姐赶紧收拾收拾出嫁,若三日后小姐还不愿上轿,便要直接将此事告与沈大人。”
她又哭起来,想到这件事情被闹大以后,自家小姐只怕是再也活不成了,就没忍住的越哭越大声:“小姐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无赖……若是让老爷知道小姐被他侮辱过了……”
“程娘子你是不知道,黄家的人走了以后,小姐就是躺在床上再也不肯下来,她哭的不知道有多么让人心疼,怎么就会如此?我家小姐明明是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