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跟着沈惊澜的那些亲卫,她有心想要提拔到前朝,让他们以武功封官,严、白二人先前已经走过官途,倒是自在,不过诸如沈四、沈六这些靠着父母遗愿重回她身边的少年们,却并不太乐意立于宸极殿上。
沈惊澜在明德殿里与其中几人长谈后,待她登基,这些亲卫就顺势转成了帝王身后的暗卫,以从前燕王府建立的情报网为中心,分南北两派,除了三司转运使之外,更成为另一种向帝王直接汇报各地状况的势力——
虽沈惊澜还未直接给暗卫们建立专门的机构以司职,不过这次西南那边的事情就是暗卫们先发现的端倪,直接上报中央。
沈四和沈六两人分在南北,两人虽年少,但跟着沈惊澜一路打仗过来,又有前辈们的提点,做事已有模有样,即便现在都还是副职,不过谁都能看出他们已得帝心,日后前程想必是繁花锦簇的。
雍亲王府的事情就被沈惊澜交给了沈六。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叶浮光正在和沈惊澜翻看西南那边土番近些年征的税,其中税款条目林林总总,农民在地里的收成要交一次税给朝廷,还要交一部分给土番,这就已经是同一税种双重征收。
而今岁土皇帝过寿,日子就在帝后贺寿的同个月份,永安这边一切从简,因皇后觉着先前大婚已足够铺张,若再举办筵席,各地的官员有这个贺寿的明目在,不知要多折腾百姓去搜罗那些奇珍异宝。
皇后好整些新鲜吃食这事刚入住中宫时就传了出去,御膳房那些厨子起初还挺能讨好这六宫唯一的主人,什么獐子、河豚自不必说,恨不能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都抓一遍给她弄出独一无二的膳食。
叶浮光偶然吃到不错的味道,着实想不出这原材料是什么,问了句身边人得出答案之后,表情非常复杂,将御膳房的人叫来,口头感谢了大厨的努力,转头就将膳食拿去打赏了下人,也不让这厨子的菜再端来了。
能在这宫里待的哪个不是人精,立即将皇后仁德、因养了只狐狸便也不忍见那些山中精灵成为盘中餐,风向便跟着一转——
再端到长春宫的御膳,就没了那些珍禽异兽,尽量在帝后的膳食章程里花心思,虽然用的是那些较寻常的鸡鸭肉,不过做法却挖空了心思,摆盘精致无比不说,每道菜选用的肉也是精细得不行,一道鱼羹就只选最嫩的鱼腹,剩余的弃之不用,这还是其中最省的。
叶浮光再度:“……”
她气笑了,意识到自己先前着实是脾气太好了。
因为念着这些人在宫里也不容易,想向上讨好是生存本能,所以也没怎么追究,只觉得自己敲打一下就行。
但没想到这些人揣摩了半天她的意思,只觉得是自己没讨好到点上。
她难得动怒,在长春宫动了一些宫规,才将那些动歪心思的奢靡讨好之风压下去。
……
正因为身居高位,体会过自己一点喜好被无限放大、连带着不知给民间带去多少劳
民伤财影响的叶浮光,在跟沈惊澜从简过了生辰之后,现在再看那些土番借着过寿名义,要土里刨食的百姓也每家每户给点铜板之后,不由冷笑一声:
“排场倒是比皇帝还大。”
沈惊澜神色也很冷,听见叶浮光的话,凤眸里出现沉沉的杀意。
她将手里那些暗卫呈来的密报往桌边压了压,闭上眼睛思索该怎么收拾西南那堆仗着天高路远的“土皇帝”,凭这股冲动直接派兵肯定是不行的——
先不说之前应对大衹的动兵,在去岁水患之后,国库就有些见底,而且西南多山林瘴气,行军很难过瘴气林,也不好从永安调兵过去,战线和补给拉得实在太长。
还有那些征伐和民夫,得考虑他们先前服的徭役状况,以及打起来之后耗费的钱粮……
即便先前有叶浮光偶然提及的一些想法,让工部那些技艺灵巧的人画出了水车改良和农具改良的图纸,并且也做出了雏形试用过,但毕竟今春能种的粮食才刚下地,无论如何现在若是打仗,各地能交上来的赋税都得是去年的存粮。
不能因为西南那边已经水深火热,就让大宗全境剩余的百姓没有好日子过,况且那里毕竟有些是大宗州县已经接手的地盘,倒也不能用对付外敌的办法去用——
念头在沈惊澜的脑海中划过,她似乎突然抓住了思路。
这状况和之前对付占据十六城的大衹,有些相似。
皇帝倏然睁开眼睛,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殿外有人来报,沉声答,“宣。”
进来的恰是沈六。
她在雍国公旧地的庄子里发现些端倪,因太过令人震惊,所以来上报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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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浮光也在旁边听,因为她有时候总会冒出些奇思妙想,沈惊澜挺乐意同她说前朝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避着她,而今也如此。
故而两人同时被沈六带来的消息震了下。
“啊?”
什么叫雍亲王在燕地旧居附近的庄子里养了个眉眼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小孩?
叶浮光使劲搜索关于原著的记忆,实在是没听过这茬……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原著里该在江南领盒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