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光被绑在了房间里。 船上用的粗糙麻绳把她的手腕紧紧束缚,在她肌肤上勒出红痕,她就坐在自己的船舱房间里,只不过比起平日无人能进来打扰的空间,这时候陪着她待在屋里的还有苏挽秋和宓云。 外面都是货物被翻箱倒柜、甚至不知什么失火的动静。 然后那些火光又被噼啪落下的大雨给浇灭。 窗户、门都关上之后,船舱里安静了很多,人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必像刚才那样高昂,故而苏挽秋低低喟叹的声响就轻易流入人耳中。 “还是这么细皮嫩肉。” 她的视线顺势来到叶浮光的面颊上,这次能够近距离看清楚她那些伪装,发现果然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之后,倏然抬手去捏住她的面皮,在柔软的颊肉上拧了拧,又松开了手。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没见到任何落下的胭脂痕迹,忽然笑了出来,“你用的什么玩意?” 叶浮光被她捏得面颊疼痛,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有泪光在眼底浮动。 她很安静地坐着,甚至能从容地回答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些水粉。” 苏挽秋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还是更喜欢你从前的模样。”她如此道。 明明是一人为刀俎、一人为鱼肉的画面,但听着这两人的话语,却像是老朋友见面的闲谈,宓云冷漠地扫过她们,再不见从前那副噙着笑露出开朗假笑的模样,“现在船上的人都被控制住了,倭人能开船回到港口,你剩下的那些府丁是不自量力地守在岸边吗?” 叶浮光看他一眼,然后去看苏挽秋,“你信大衹人,也信这些两面三刀的倭.寇,但你明明也是中原汉人,你这样聪明,怎么会不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 被她忽视的宓云脸色很难看。 他直接摸出了一根针,想走过去,却在中途被苏挽秋制止:“站住。” 在宓云眼底出现阴霾的时候,苏挽秋视而不见地转向了叶浮光的方向,看她好像真的想得到答案的模样,便抿了抿唇: “你不是很了解我?” “那就来猜猜看。” …… 倒也用不上猜的程度—— 叶浮光想。 她是真的很了解苏挽秋,尤其是现在再重逢,褪去对主角的敬畏和恐惧,只是单纯凝视这个人的时候,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这点。 她很久没有说话。 这让苏挽秋有些不大高兴,对宓云在的方向随意扬了扬下巴,“我告诉过你,对我要有问必答,需要我帮你回顾吗?” 叶浮光垂下了眼帘。 睫毛很轻地颤了下。 她道,“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唇瓣动了动,出声道,“你不是信任他们,只是利用他们……只不过,终点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苏挽秋冷然睨向她,“不然 ?” “♭()” 宓云瞥着她,抱着手臂站在旁边,难得又露出了讥讽的笑。 苏挽秋也笑了,她说,“你说得对。” 比起大宗—— 她是真的更讨厌大衹,那片草原,以及那永远不落的王帐。 这下宓云不笑了。 而苏挽秋则出声问,“今日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是想策反我吗?” 叶浮光摇了摇头,“不是。”如果吉祥没有背叛、也没有因为她而死,或许她现在会想要试试争取这个不可能争取过来的女主角。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她很诚恳地道,“我只是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之后就没机会了。” 话音落下。 她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拍打声传出的窗户方向,很轻地道,“雨停了。” - 雨早就停了。 在今晚以前,叶浮光在知道会出现暴风雨的时候,就猜过,按照大衹人的性子,以及苏挽秋自负智计的模样,会不会选择富贵险中求。 她猜对了。 这些倭寇与海上风雨相伴,再恶劣的环境也能适应。 但刚接受训练的姜家护卫不同,还是要等雨停—— 现在雨停之后,就有茕茕无数的星火,在雨雾里亮起,如天上的星星落在了海上,一颗颗漂浮起来。只是这美轮美奂的景象,看在已经登船的那些倭寇和大衹人眼中,就不那么美妙了。 门再度被敲响。 外面有人用大衹语低声说,“船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