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沙哑的声音自昏暗处传来,水生烟的意识逐渐恢复,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子,方才看清眼前场景。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密室,墙上钉着生了锈的铁烛台,族长转过身,将油灯放在上面。
光更亮了一点,水生烟一时不适应,想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双手负在背后,同身子一并绑在了木倚上。
“族长?”
后脑勺传来的疼痛感,让水生烟蹙了蹙眉,她努力挣扎几下,椅子往旁边一歪,险些着地。
一只枯朽的手掌按住了木倚,将水生烟扶正。
“磕坏了脸就不好了。”陵族族长眸光晦涩的看着她。
水生烟一阵头皮发麻,觉得今日的族长怪怪的,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没了往日的和蔼。
“你很好奇我为何将你绑来此处吧?”
族长松了手,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愉悦。
水生烟满腹疑惑的点了点头。
她是族长看着长大的,也一直将族长当做亲长辈看待,直到此时,水生烟都不觉得族长会伤害自己,内心没有多少慌乱。
陵族族长惋惜般叹了口气,“以你的资质,其实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水生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选择?族长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下陷的眼窝里,眼睛尤为明亮,并不像饱经风霜的老人那般浑浊。
“我原本看好的是你阿姊,水无忧。”
平淡的语调却让水生烟的身子猛然一颤。
她抬眸看向陵族族长,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水无忧那丫头的天赋太好,本应是最好的容器,她也确实如我所愿,去了无忧海底替你找点砂之毒的解药……”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眉头拧紧,“后面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葬身无忧海底了。”
“所以点砂之毒,也是族长计划的一部分?”
陵族族长没察觉她语气里的异样,说道,“点砂飞虫生长在极荒之地,若没有我,它又怎么会出现在楚清山呢?”
“呵。”
椅子上的水生烟勾唇冷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密室内,格外明显。
她幽幽道,“族长,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捉来了这点砂飞虫。”
陵族族长摇头,“虽然事情没有按照我所设想的发展,你阿姊死了,但她让海兽带回了解药,你还活着。”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族长,不好了!有外人进无忧海了!”
陵族族长的身影蓦然消失,出现在门外,沉声斥责道,“让族人去捉就是,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处理这些琐事。
前来报信的人,只听见族长的声音,再抬眸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纠结的抓了抓脑袋。
可那个少女是从无忧海底出来的啊。
不过族长好像很忙,他还是召些人手,先把人捆住再说吧。
男子匆匆离去。
他带着人回到无忧海边时,发现族人全都被五花大绑在了树上,而少女已不知所踪。
“人呢?”
离他最近的族人,如见到救星了一般,高兴的叫唤道,“阿木,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阿木眼里浮起一缕意外,“阿鲁图,怎么连你也被绑起来了?”
他怎么也算陵族排得上名号的高手了,带着这么多族人,居然都没拦住那少女。
阿鲁图啐了一口,黑粗的眉毛拧成个川字,“我们陵族擅长幻术,又不擅长打斗,敌不过人家很正常。”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族长他老人家老生常谈的说,上任族长带领族人,剿灭异族,风光无量,是怎么做到的。
“对了,族长他老人家呢?”
阿鲁图往阿木背后看了一眼,见他只带了几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阿木道:“族长有事正忙呢,叫我带点人先把人擒住。”
“我看族长他最近越发不管事了,整日神神秘秘的,不见踪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早点把下任族长的人选定下来,我阿爹胡子都快等花白了,还没当上族长,我什么时候才能沾个光,做上少族长?”
阿木听着他大逆不道的话,没接这茬,反而想起另一事,“族长不是一早就宣布,他心中已经有下任族长的人选了吗?”
阿鲁图嗤笑道,“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时候水无忧还在,她接任族长之位,当之无愧。”
“不过她都死了多少年了,这位置难不成给她的鬼魂留着?”
“虽说族长偏心水生烟那丫头,但也总不能让她当族长吧?传出去还不笑掉人的大牙?”
阿木想到水生烟的修为,默了默。
她阿姊天赋那么高,她怎么就这么平平无奇呢?简直不像是亲姐妹。
“差点忘了正事,还没捉到那擅闯无忧海的少女呢!”阿鲁图拍了拍脑门。
他把这事办漂亮点,也好在族长面前替他爹邀个功。
“我看着她好像是往祝巫家的方向去了,阿木